夏莲总是能把一件事情颠来倒去地讲出很多可能、很多冠冕堂皇的道理来。从小她们姐妹俩就是这种格局，夏莲主事，因为她脑子里都是理，夏荷什么都听她的，因为夏荷没主见。

然而，还没等夏荷第二次存私房钱，郭小鲁跟女博友的事就败露了。

郭小鲁也是闲出来的事，单位工作量小，每月固定那么几件事，定期干干就完活，剩下的时间，除了喝喝茶看看报，再没别的事干了。本来还可以互相串串门，吹吹牛，聊聊足球时事什么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上面领导出于什么考虑，给每个楼层都安了摄像头，超大个儿还的，一个走廊安俩，一头一个，明晃晃的，这样一来，都不敢随意出门走动了。

监控电脑放在传达室，每天每时那里都会聚着一帮子人，看门的传达老头，提着水杯到处晃荡的司机，都凑在电脑前津津有味地看。郭小鲁有次去传达室拿报纸，也站在电脑前看了看，看到他那些同事只要在走廊出现，连抠鼻孔都看得很清晰。一个跟郭小鲁熟的司机开玩笑说："郭老师，刚才你在走廊里拿脚踢女厕所门了。"

这么一说，郭小鲁真觉得臊得慌。其实，他习惯了，并非特意去踢女厕所的门。再说了，那是女厕所，又不是男厕所，他能拿手去关人家女厕所的门吗？那肯定不合适，所以只能远远地拿脚去踢上。女同事们也是太不讲究了，方便的时候知道关上门，方便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敞着门就走了，里面那些红红白白的内容，谁在走廊里经过，都一览无余。

"郭老师，您是这楼里踢这门最多的人。"司机一口一声郭老师，实际上并无多少尊重。他们单位就这习惯，对副科长以下的人都是统一称呼，某老师。就像工厂里称呼某师傅一样。郭大鲁和郭小鲁他们的爹，老郭，大半辈子都在工程局里干，大家相互之间都称呼某工。

说起来，人家称呼老郭是尊敬的，他好赖也是个工程师，天南海北的不知道修了多少条路，真本实料，等轮到儿子郭小鲁就不行了，郭小鲁学的也是工程专业，可惜没分到工程局，不到工程局，基本就废了。所以郭小鲁现在就只是一个普通党办干事，只能享受"老师"级别的称呼。

郭小鲁说："没办法，这楼里就我离女厕所最近嘛，我是为大家服务。"对司机的揶揄，郭小鲁一向是不在意的，也没法在意，身份不行。再说，司机们也是不好得罪的，平时出去办事，还指望能揩点方便，顺道交个电费水费，拐到学校接接郭宝什么的。

从那以后，郭小鲁也不太串门了，据说录像能保留好几个月，说不定哪天领导闲来无事，让综治办把电脑搬去调记录看呢，到时候看郭小鲁这屋那屋乱窜，不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