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乱搞两性关系,败坏校风"。她是挺着肚子摸黑回到家里来的,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安宇铭觉得自己的清名毁在了女儿手里,羞愤之余把紫薇暴打了一顿,连带上了陈桂花。
紫薇此后三个月没有出过家门,她性格很倔,不管安宇铭怎么打骂,怎么逼问,就是不肯说出那个"相好的"是谁,也坚决不同意打胎,一提打胎她就拿头撞墙,宁死不从。
陈桂花终究熬不过这番磨难,一气之下喝了农药,含恨离去。然后,紫薇就疯了。
以前的"一枝花"成了残花败柳,还是疯婆子,更没有哪个人物敢要了,谁愿拎走这样一只声名狼藉的"破鞋"呢?
眼看紫薇肚子越来越大,安宇铭忍着屈辱找来了媒婆。他强忍眼泪说,总不能让孩子生在娘家,你们帮忙给介绍个人家,只要是个男人,只要还愿意要她和她肚子里那小的,我一分钱彩礼都不要,直接来把人带过去就行了。
就这样,紫薇慌张"嫁"到了离响水湾20里远的大山上,最穷的老光棍王■■家。
王■■是家中独子,他父亲患了痨病,拖了十来年,把家里耗成了全村最穷的困难户才闭眼。王■■已经四十岁了还不识一个字,也从没摸过女人的手。没想到,最终他竟娶到了曾经是全乡最漂亮、文化最高的女人。以前,他连远远偷看那女人一眼的胆量都没有,现在这女人却成了他买来的马儿,可以任他骑来任他打。
自打进门,紫薇就没说过一句话。晚上她仍然痴呆地坐在床头,眼神茫然。可王■■上前去剥她的衣服,她清醒了,虽仍一言不发,却拼命抵抗。她的衣裤和王■■的脸,都被扯得稀烂。眼看男人就要得手了,女人却突然瘫倒了,身下鲜血直流。
她早产了!气得王■■的老娘捶着床骂,这是哪世造的孽哟,娶个大的还送个小的,洞房还没圆就要坐月子。
骂归骂,老太婆还是煮了碗红糖鸡蛋,端到紫薇床前,随后把儿子拉到一边,低声嘱咐他不要心急,煮熟的鸭子还怕它飞了?等她身子养好了再说,我还指望她给我添个孙子呢!
第二天,老太婆没好气地给亲家公捎了个信,恭喜亲家公,你当外公了。
昨天才嫁女,今天就该送红皮蛋了。
安宇铭背了50个鸡蛋、两只鸡去探望女儿。进门的时候,他满脸羞愧,把鸡和蛋放在灶屋,讪讪地和亲家母、姑爷搭了两句话,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后来他走进女儿屋里。丫头,这条路是你自己走的,当爸爸的管不了你,也救不了你,你自己要保重。说到这,很轻的声音一下子哽住了,老泪纵横。
紫薇躺在床上,仍是一言不发,连眼泪都没有一滴。她生了个女儿,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安宇铭抱着外孙女,心里感慨,这丫头,多像紫薇小时候的样子!
亲家母出现在屋门口,不阴不阳地笑着:"亲家公啊,你是有文化的人,不像我们娘儿俩,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箩筐,你给这娃儿取个名儿吧!不过有一条,这孩子是你女儿从娘家带过来的,又是个丫头,户口可以上在我们王家,可不能跟着我们王家姓啊。"
安宇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嗦了两下:"我晓得,我晓得……以前就说好了的,生儿子跟你家姓,生女儿就跟我家姓。"
其实,来探望外孙女儿之前,安宇铭就已给她起好了名字:安氐,意思是安分踏实。
听了这个名字,躺在床上沉默不语的疯女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微笑。看得出,她喜欢这个名字。此后,她就经常抱着女儿,微笑着低声逗她,氐儿,你是我的小氐儿。
就这样,"小氐儿"不合时宜地来到了这个苦难的家,等待她的命运,还在进一步向悲惨的深渊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