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在错综复杂的红树林里寻找着河口的方向。
“少年仔!你看一下就要赶快回来了喔!开始要满水了。”
“喔,好!”
我终于到了河道,看着右边的出海口,看着左边的原始河道及
身边这一望无际的海茄苳红树林,我仿佛置身于原始的亚马孙河流
域一般,陶醉在这美景里……
“少年仔!”
“喔!”
“快上来!这水在流,很快,等一下你就走不回去。”
我在老妇的催促之下回头,水果然涨得快,一些较低的地方竟
已变成一条条交来错去的小沟了。我赶紧回到那老妇身边,和她边聊边走在红树林的泥地里。我看她提着那些挖起来的文蛤似乎有点喘,便主动帮她提了一段。我忍着脚底的刺痛在泥地里走了三四百米远才上到堤防。我和那老妇在闸门的水沟清洗着脚上的污泥。
“少年仔,你还不回去?”
“我想看满水后的样子。”我边爬上堤防的最高处边以流利的
闽南语说话。
“你一个人慢慢看,我要回去了!”她边说边骑上脚踏车离
开,甚至没抬头,让我没办法和她道再见。
我赤脚坐在堤防上,看着逐渐下沉的夕阳,及逐渐淹满的潮
水,不到半个小时,全部的海茄苳红树林都浸泡在潮水里了。真是
漂亮极了。我想,这时如果我能撑着一艘小舢板在这满潮后的树丛
间穿梭,那该有多美啊!
“这地方该不会有出租舢板的吧?”我心里突然有个想法。于
是我付诸行动,马上再骑上车往较上游的地方找找看。
我逢人便问,一个老人说没有,一个工人也说没有。就在我打算骑上堤防后又遇见一位骑着摩托车,载着三个小朋友的强壮妈妈,她说有,就在后面的桥下。我兴奋地又骑下堤防,往桥下的地方骑去,果然有许多钓客正在和船主结账。我打听价钱后放弃了这奢望,其实价钱并不高,只是我身上带的钱不够。
下次吧!反正天色也暗了!我自我安慰着。
我骑着车在微暗的天色下和一撮撮的蚊子对抗。这些在路旁,一撮就是数百只的蚊子,打得我满脸痛得要命。眼镜上也死了十几只不长眼的。省道路边上的槟榔西施一个比一个辣,辣到透明,辣到露点。我在满是槟榔摊的路上,反反复复地骑了几趟才舍得离开。
晚上,牧师娘来找。这牧师娘是教会前一任的牧师娘,因为和我家人的感情好,一直都是我母亲的好朋友,她也是真的看着我从小长大的。
“你妈呢?”她问我。
“在楼上休息吧!”我说。她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情况。我才知道原来母亲刚刚打电话给她。她说母亲讲电话时一直哭,我心里感到一阵愧疚。母亲身体不舒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还跑得远远地去看风景。我虽然知道那并不严重,但却忘记了病人的心情。我很自责,然后开始憎恨那个吓唬人的败德医生,我火大地打了通电话到那妇产科问清楚。
“抹片检查不是只能检查出细胞异样而已吗?你怎么能确定那
是癌细胞呢?”我尽量保持礼貌。
“就我的经验应该可以确定是癌细胞没错!所以我要她尽快到成大去深入检查呀!”他说。
“那你为什么要跟她说要做大手术,甚至全身都有可能被开刀呢?子宫长瘤,摘掉子宫就好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手术?”我真的越说越火大。
“咦!癌细胞会扩散耶!”他解释着。
“子宫颈癌要到末期才会扩散,而且它的扩散面积并不广,我妈一年前才在你们诊所里做过抹片检查,那时候一点异样都没有,短短一年就变成末期病患了吗?×你娘!你当我是白痴啊?你想把我妈的身体当实验品,去让你们这些白痴医生乱割乱划呀?×你祖妈!”我忍不住地一直骂脏话,随即挂了这败德医生的电话。
我虔诚地向上帝祷告,我总是在需要的时候才虔诚,希望上帝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