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本本地翻看着,那些电影介绍让他们心潮起伏,许多都是关于爱情的,他们看得脸红心跳,有好长时间都不敢再去看对方的眼睛,好像那些电影已经让他们心里的秘密全都暴露出来了似的。他们似乎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后来沈虹又指着一个女演员说这个女的长得不行,还没晓雅长得好看呢。他们几个都说就是就是,沈虹说,要是晓雅能去拍电影就好了,唉,都怪你爸,你说你那年都已经考上话剧团了,可他非不让你去,要不你也能演剧,说不定也可以像林远兵那样去电影厂呢。
王捍东问晓雅,你爸为啥不让你去演戏啊?晓雅沉默了一会儿,说也不为啥,就是他对搞文艺的那帮人有些不同看法。王捍东说,你现在也可以再去演啊。晓雅说,不行不行,我那回也是瞎猫碰死耗子,撞上的,其实我从来就没学过表演啥的,我哪会演戏啊。王捍东说,你现在可以去学呀,我帮你去找老师教你。
晓雅说,我爸知道了还不骂死我,王捍东说你别让他知道啊。晓雅说,可就是学了现在也没什么电影可演啊,整天就那几个样板戏唱来唱去的。王捍东说,学了就会有用的,早晚有一天能用上。沈虹也跟着说,就是啊,你去学吧。说不定以后你也能演电影也能把照片放到这画报上呢,那多好啊。
他们看完了画报,又各自挑了几本书。
晓雅说,刚才光顾着看书了,也没好好参观参观,说着,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看来看去,最后站到床边,抚着二层铺的床说,我长这么大还没睡过这么高的床呢。王捍东说那你就上去躺会儿,感受感受。晓雅便脱了鞋,踩着梯子上去了。坐了一会儿便躺了下来,冲着他们说,正好我有点儿困了,先眯会儿啊。说着真的闭上了眼睛。
三个人坐在桌子那儿说话。过了一会儿,王捍东走过来,探过头往床上看,发现晓雅好像真的睡着了。他拿过自己的军大衣,替她盖在身上。
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射进来,晓雅躺在二层铺上睡得很香,长长的眼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一眨一眨,王捍东站在床头看着她,心里有一股暖暖甜甜的感觉往上涌来。
屋子里暖气管子来热水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玻璃窗上的冰花慢慢开始融化,晓雅突然睁开眼睛,看见王捍东正在看她,她揉了揉眼睛,问他,我睡着了?王捍东说睡得可香了。
晓雅说好像做了个梦,王捍东问梦见啥了?晓雅说记不太清,好像是在一个山里,还有条河,有条大黄狗,还有什么想不起来了,好像是走丢了,找你们谁都找不到了。
王捍东说,梦都是反的。我这不在你眼前吗,怎么样,睡在二层铺上是啥感觉?晓雅说离地太远了,像是在云彩里飘似的。王捍东说,那快别飘了,赶紧下来,一会儿真该被云彩给带走了,说着伸出手来把晓雅从上面扶了下来。
回去时他们又像来时那样,祝宇带沈虹,王捍东带晓雅。晓雅不再和王捍东闹嘴了,她比来时安静了许多,王捍东有时侧脸看看她,心里想这个丫头不管是闹着还是静着都是那么让他心动,好几次他都想伸出手去搂她一下或者是摸摸她的头发,有几次他都松开了一只手,单手扶着车把,那只手在身后绕来绕去绕了很久可他最终还是又缩了回来。
他们在公安厅大院的那棵老榆树下分手,王捍东两腿跨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对往楼里走的晓雅说,别忘了,明天我来找你,带你去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