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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往事》:作者闫红专访(2)

诗经往事:爱在荒烟蔓草的年代 作者:闫红


像“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过去匆匆扫过,只觉得这是个倒霉的小公务员,在出公差或者返家的路上,一肚皮牢骚。但是这次当我认真地打量它,开始想到,是否也可以解释为心灵与肉体的对话呢?天就要黑了,我还不能回家,就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才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谁的灵魂不曾为肉体服役,为了穿衣吃饭以及其他的欲望,夙兴夜寐,受尽委屈。

还有《柏舟》这首诗,张爱玲说过,让她特别有感触的,是那种“如匪澣衣”的忧伤,这首诗里的那个人也挺倒霉,他似乎得罪了“群小”,受到了他们的“侮辱”,心里特别难受,喝酒游乐也不能忘忧,他又到处找人排遣,但碰到别人也都正一脑门官司,态度很恶劣。他更难受了,半夜三更地睡不着觉,心里一团烦乱。我看这首诗,会觉得这个人都说人家是“群小”了,怎么还那么看得起人家呢?把自己有限的人生投入到无限的跟“群小”怄气之中,说到底,他还是“群小”的一分子,要在“群小”中寻找自己的存在感,他舍不下他们。

解读这首诗时,我自省,千万不能跟这位似的,我也有过为人家的一言半语、个把眼色乃至些许残羹冷炙纠结不已的时候,读这样的诗,就像看到一面镜子,给自己一个改进的机会。

《诗经》里还有许多类似的诗,写的都是小人物的烦恼和忧伤,但也有一些诗,有着通达澄澈的境界。小书《诗经往事》里有着更为详尽的解读,这里就不多说了。

3.从《误读红楼》到《她们谋生亦谋爱》再到《哪一种爱不千疮百孔》,您一直都在写这种解读类文章,也拥有庞大的粉丝读者群;由文学而生活,好像已经轻车熟路,但也有人认为,您缺乏突破——这本书与以往作品有什么不同?有突破吗?

闫红:以前写的三本书,虽然也放进了很多的生活感悟,但大多是通过对于他人的观望,有比较多的嬉笑怒骂,有时还会正话反说,微微讽世。《诗经往事》是我最掏心窝子的一本书,也是最不设防的一本书。如果说,那几本书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这本书则是把自己给豁出去了,以致写完之后很茫然,有被掏空的感觉,好像所有可以说的话都说完了。

所以这也可能是我近期最后一本文化随笔,可能接下来会写点小说什么的。写小说凭借才华,写文化随笔真的需要很多的积累。

4.近日《诗经》获评“世界最美的书”,近期图书市场上一定会涌现出很多《诗经》的相关作品,这是否会对您的作品造成冲击?

闫红:《诗经》获评“世界最美的书”,真是名至实归。假如造成冲击我也没有办法,这就像一个男人,他喜欢的女人被很多人追求,他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就去阻止别人追求,也不能因为别人追求就中止自己的爱慕。而《诗经》不同于一个女子的地方在于,它可以成为每个人的,只要你真诚地热爱它。这本书,也可以视为我写给《诗经》的一本情书,我畅快淋漓地表达了一把,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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