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范骏他们是提供医疗服务的机构，是乙方的角色，这是理论上的定位。他们在面对患者的时候，患者就是他们的甲方。可事情就这么怪，他们提供的商品是治病救人，有一层救死扶伤光环在里面，是手执科学的利剑和死神的PK，正因为他们的对手是神而不是人，医生的职业也就有了神性的色彩，所以通常人们把医生称为天使，“天使”不是人，是“拟人”，他们是人和神之间沟通的桥梁，神要不要放过你，是通过“天使”传达的，这是一般情况下医生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简单来说就是，超强悍的专业性给了医生神圣的职业色彩。

今天是荫森公司销售结算的日子，李巧然做东，请他们去“大唐都”吃海鲜，算起来李巧然和他们是老熟人了，身后有强大的东家做后盾，出手也大方，大方到你可以不理解，却没有勇气不接受。范骏在摸爬滚打中明白一个道理：那些拒腐蚀永不沾的同志们是因为出生在生产力低下的年代，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拒绝的难度比三十年前至少要大很多，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公式算一下的话，GDP涨了多少，人们的欲望指数就涨了多少，拒绝的心理压力相应的也就增加了多少，拒绝客户好处的同时还要防范被同事排挤的风险，这样算下来，顺水推舟比拒绝要明智得多。

今天甲乙双方都处于亢奋状态，荫森公司的业绩在医生和医药代表的共同努力下再创新高。那天美女李巧然还带了一个女徒弟吴婢翦，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徒弟不光是水灵得像朵花，还具备在最短时间里和所有人打成一片的优秀品质。在美女效应的激励下，医生们都喝了不少酒，不知不觉中打破了五粮液不醉人的神话，酒足饭饱之后又觉未完全尽兴，于是找个酒吧进行第二轮鏖战。他们的主任——那个脖子比脑袋还粗的易老大，今天可是嗨了极点，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得了。众目睽睽之下，就硬生生的往李巧然的身上蹭，像一头发情的猪。范骏起初还假装没看见，但当易老大扒去了他脸上的最后一点矜持，大胆地将那双肥硕的爪子搭到李巧然的大腿上时，范骏咬紧了嘴唇。

此事要搁在别的客户身上，也许他还可以与另外几个医生一样把自己当做睁眼瞎。人民医院大内科是易老大的天下，得罪他就等于宣布不想继续在那块山头上混下去了。为一个客户得罪顶头上司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李巧然不止是一般客户，范骏在和她保持纯洁的友谊的同时，心里还有很多不纯洁的东西，那是他不愿意碰触又没办法放下的一块心病，这块病想起来会痛，放下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