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真奇怪，”Kiki忽然对齐天元说，“这里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有那么多好看的女人，你为什么却只爱喝酒呢？”

“说我吗？”齐天元笑了笑，“你不还是一样。”

“不一样，”Kiki说，“我只是个女人，在乱世，女人就像是别人的衣服，款式旧了，没人要了，就一文不值。我喝酒，是因为我只有这么几天喝酒，等有一天人老珠黄，我的日子怕还不如黄兰。可你是男人，你是‘卡萨布兰卡’的股东，是刘爷的座上客，成为刘爷的座上客，就意味着上海滩的东西你都能予取予求。”

“你说的不对，”齐天元摇了摇头，“这是乱世，人逢乱世，不就是一片叶子嘛，世道怎么吹，你就怎么飘，今天有个枝你是绿的，落到地上，‘啪’一脚，什么都没有了。”

“想不到，你还这么会说，”Kiki笑着把杯子举了过去，“为了咱们俩这两片叶子，干一杯。”

“不，我是叶子，”齐天元把杯口在Kiki的杯底上碰了一下，“你不是叶子，你是花，而且是上海滩最动人的一朵。”

两个人干掉一杯酒，这时候一个英国人亨利走了过来，他主动向齐天元和Kiki打了个招呼，他中文不太好，说话的时候有些磕巴，说了半天才说清楚自己想坐在这里，问齐天元和Kiki是否介意。

齐天元笑了笑，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到亨利的身边，用纯正的英文对他说，“Sitdown，please。”

Kiki和亨利都没有想到齐天元居然会讲一口流利的英文，着实让他们都非常惊讶，亨利与齐天元用英文聊了几句，亨利不住地夸奖齐天元的英文非常棒。这时，刘爷微笑地端着酒杯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亨利回过头去，又看到了刘爷经常挂在嘴角的那种会心的笑，他想起那天与乔治聊天时，刘爷便是以这样的笑注视着他。齐天元和刘爷打了个招呼，便向Kiki和亨利道了抱歉，站起来走向刘爷。

刘爷坐到了沙发上，这时一群舞女唧唧喳喳地围了过来，刘爷怀玉温香，好不快活。看到齐天元走过来，两个人碰了一下酒杯。

“看不出来，”刘爷说，“你的英文不错。”

“只是简单的聊了下天气，”齐天元向着亨利瞟了一眼，“这个洋人是谁？”

“连这个他也没有告诉你吗？”刘爷笑着说，“英国来的大买办，说他对英美领使都很有影响力，消息也很灵通。”

“哦，”齐天元看着刘爷，“比你更灵通？”

“有关英国人的消息，”刘爷谦虚地说，“比我更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