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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人大官的女儿,
若打量伊美丽的面貌,
就如同高树的尖儿,
有一个熟透的果儿。
不得不说,由爱情衍生出的情绪中,羞涩无疑最为可爱动人。
羞涩素来是女人的专利。闺阁少女乍遇生人,“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她狡黠地微笑,那一抹侧影带着朦胧的诗意,长久地坠入客人的记忆;浔阳江头,白居易邀来的商人妇“犹报琵琶半遮面”的羞怯,却是生生地映透着女人在沧桑之后的凄惶,枫叶荻花,恰为她“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的注脚。她们两人的羞涩,正立于爱情的首尾两端,一个一切尚未开始,一个一切早已结束。
我佩服亦舒,她何以将爱情和男人看得如此凉透,小说中的女主角们妙语连珠,句句血刃。然而现下我得抛开爱情起始时的懵懂,与终结后的空芜,讲一讲这轰轰烈烈的爱情进程。若说爱情有一个黄金分割点0 618,那羞涩必定发生在0 3左右,距临界值不远亦不近,那正是二月初二龙抬头时的萌动,女子对心仪之人的把握尚处于晦暗不明之中,却已羞与他眸光相撞,甚或因他一句无心之语暗自垂首,心下窃喜。可叹,天下男子多数粗线条,除张君瑞之书生类有“怎舍得她叠被铺床”的自作多情,他们的观察体会才能全放在了经济仕途上,对于女子的爱情,不过以她“爱与不爱”的答案代替结局,如王勃那样写得出“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诗句的,少矣。这里的仓央嘉措也是半痴半呆的,伟人大官女儿的脸已然红得像“熟透的果儿”,他尚在一径地仔细打量纳罕,忍教一腔深情付水流。
可这样的羞涩多么真挚,天下女子追寻爱情时的冰雪兰心,无需舌灿莲花、咳唾成珠,光可直鉴。在爱的迢迢长路上,我们并不害怕风雨兼程,也不畏惧惨淡离场,我们只是需要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