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和呀呀没来。透过望远镜看那群水上的野雁，一只一只找，不知它们在不在其中。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举着面包站在岸边喊。只是天太冷，又刚起床，太太不答应。我只好说："等吃完饭，身子暖了，再拉开门叫它们吧！"

后门外堆了厚厚的雪。屋檐下挂着许多冰笋，最长的足有五英尺，一根根像尖刀似的垂着。强风一阵阵吹来，每次越过屋脊，都从天窗传来尖锐的呼啸，接着卷起团团积雪，像是白面粉似的在空中飞撒。

好多麻雀在后门外的雪地上跳，其实不是跳，是踢，用跳的方式把它们脚下的雪踢开，目的是寻找由上面喂食器掉落的谷子。喂食器快空了，只剩下最后一格，上面站着一只有红宝石胸毛的啄木鸟，正伸着长喙往里拼命掏。它应该是吃虫的，为什么也来抢喂食器里的谷子？我有点同情下面的麻雀，它们小，不敢跟大鸟争，只好在下面捡食啄木鸟嘴边掉落的。

很快地吃完饭，太太似乎已经看出我的心事，主动叮嘱只可打开后门叫几声，绝不能走进雪里。我便穿上厚厚的羽绒衣，把面罩拉上，一手拿着面包一手将门推开。一股刺骨的寒风立刻钻进来，眼睛受刺激落泪，才滚下面颊就变凉，只怕再过两分钟就能结成冰珠。我对着湖面喊"啊啊"，发觉面罩遮了嘴，又把面罩往下拉，大喊"啊啊"，喊了十几声，似乎听见由水面雁群间传来几声呼应，却不见哪只朝我游来。我再举起面包喊了十几声，还是没消息。太太直喊风太冷，我只好退回屋子。临关门，抓了两把鸟食，撒在门前的雪地上，立刻就飞来一群麻雀争食。

"我听见啊啊的回答了。"我问太太："你听见了吗？"

她摇摇头，说是我的幻觉，再不然是有别的鸟作假叫两声，想骗吃。又说啊啊或许早知道要下大雪，所以先飞到别处避难了。

倒真有可能，昨天中午它们还来吃面包，傍晚照例该来报到，却不见踪影。搞不好真飞到不下雪的地方去了。只是雪停之后，啊啊会不会回来呢？

第31天

三月三日

为什么它们不告而别

今天是个艳阳天，雁群却不见了，连一只也不剩，只留下大理石花纹的冰湖。奇怪！昨天那么阴冷，它们还浮在湖面睡觉，今天大太阳怎么反而走了呢？它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不告而别？像是偷偷撤退。只是它们飞到哪儿去了呢？重新回到南方？还是只在附近找个没有风雪的地方栖息？

野雁是很会长程翱翔的，而且日夜都能飞，尤其在这种强风的天气，"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说不定就这么一天，它们已经飞去了遥远的维吉尼亚州。问题是，候鸟会在同一个季节南南北北地移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