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眼叶知秋,见他安静不说话,只是静观我和尹瑞二人的互动,眸子深沉得似要坠入海底。
我有种大浪滔天葬身海底的危机感。果然,尹瑞再一次开口,他说:“桃花,我那颗牙你供起来了吗?”
见叶知秋眼光莫名闪了闪,他对叶知秋解释道:“桃花下午的时候把我拔的牙要走了,她说要供起来。”
如果上天给我机会的话,我真想对这个男人说:我要揍你一万年。
可惜上天根本不给我冲动的机会,因为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辆警车呼啸而过,直接遏止了我犯法的冲动。
我冷静思考了两秒,认识到今夜虽然美丽圆满,但我九成九的命犯煞星了,这个尹瑞的桃花眼已经洞悉了我所有的小心思,而从他不怀好意的眉眼来看,他想挫败我的意图非常明显。
来日方长,走为上策。
此时我眼尖地捕捉到一辆空的的士车正好驶来,马上招手。我侧头对叶知秋道别,眉目甜丝丝地眯着:“叶知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养。”
尔后我甜丝丝的眉目消失无踪,对尹瑞说:“尹同学,快回家吧,你妈还等着你的酱油呢。”
绿色的士车缓缓停下,叶知秋体贴地为我开门,我喜上眉梢,感谢道:“叶知秋,你可真Gentleman。”
叶知秋笑笑,揪着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嘴里嘟哝着:“那几道数学题忘教你了。”
我走到门边,把书包扔进车厢:“没关系,我先回去自己研究。”我停了停,冲他讨好般的一笑,“不过嘛,叶知秋,恐怕我研究三年也敌不过你的一通电话,下次把你家电话告诉我吧。我还真找不到人教我,我家里人的八字天生就是跟数学相克的,我爸还不信邪,偏不给我和我妹妹请家教。我老是教育我爸必须向基因妥协……”
“小姑娘,上不上车呢,快点。”车里的大头司机黑着一张脸,终于不耐烦地催我,看起来很看不惯我们这些早恋人口。
我只好弯腰冲大头司机求情:“师傅,不好意思啊,我最后一句。”
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偏着头瞟了眼仍旧站立在原地的尹瑞,他正饶有兴致地注视我和叶知秋,一看就不是好人。
而此刻路灯绒绒的光线洒在他和叶知秋的脸上,美少年们染着光晕的脸庞,各有千秋。
一个浓烈阴邪,一个却温柔惬意。
我咧出抹不易察觉的笑,悄悄凑到叶知秋边上,努努嘴小声说道:“我要把他的牙扔到我爷爷家的茅坑里,让它臭上个一万年。”
叶知秋的嘴角也小小的咧开,朝我挤挤眼:“好,记得悄悄的。”说完把我推上了车,朝我挥挥手道再见。
那个小虫儿纷飞的春夜,滴酒未沾的我喝醉了般,哼着小曲醉着一颗心回家,引起了曾经当过雷达兵的我爸的高度警觉。
我爸宝刀未老,边翻阅着晚报,边状似无意地问:“桃花,今晚在同学家挺开心的吧?”
我喜悦的笑容实在难以掩饰,于是只能由得它挂在我绯红的脸上,说道:“还行吧。”
我爸又状似无意地问:“你那女同学家的菜好吃吗?”
我背着我爸默默地赞了他一句“老狐狸”,应道:“也就那样吧。”
我爸彻底放心,很开心地为我准备夜宵——也就是方便面去了。
而我沾沾自喜。
虽然我爸是老雷达,但我是老雷达的后代小雷达,性能上免不了的赶超老一代许多。
我虽然很不想,但我确实已经把我爸拍在了沙滩上。
第二天就是星期天,我乖乖窝在家等了一天,传闻中的高烧一直没有出现。
我心里狐疑,隔三分钟照一次镜子,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盼水痘,好与长水痘的叶知秋“双宿双飞”。
我的举动终于惹恼了我家的女沙皇,我妈叉着腰冲着我大吼:“照什么照?你不累镜子都累了。”
我瞅了眼镜中自己光洁细滑的脸,有些纳闷,抬起头问我妈:“妈妈,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有问题?”
我妈也是中年妇女了,特别易怒,凌厉地瞪了我一眼:“能有什么问题?你怀疑你妈我的基因是不是?”
见下一秒大战就要开锣了,我爸为了家庭的和谐,静悄悄地走到我妈后方,在她背后朝我做了个休战的手势,我心领神会,为了和平乖乖哑了口。
事后我嗅到一丝不对劲,向我爸述说困惑:“爸,我妈今天很奇怪,跟着她的镜子才累呢。还教训我?”
我爸摘下眼镜不作声,而后悠悠一声叹气:“问题就出在这,你妈照得太多,眼角照出了条细纹。”
我不以为然:“我妈眼角不是有很多条细纹吗?”
我爸倏地捂住了我的嘴,眼睛闪烁着大难临头的紧张:“宝贝儿,这话千万别在你妈面前说,要不然你屁股上会有很多细纹。”
为了屁股,我听话地再次乖乖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