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归叫,但面对我这般少见的野女人,倒秉承着“男人不打女人”的基本原则,只是节节后退,我气在兴头上,也就乘胜追击,节节进攻,出脚更重。
野都野了,不野得痛快些,就对不起我家祖宗的粗野基因。
“拍死你拍死你拍死你,你个死苍蝇!!”
在我把尹瑞当沙包似的又捶又踢时,途经的人纷纷围观,有人大声奔走相告:“快来人啊,尹瑞被陶花源打了。”
而后有个女声猛地惊醒:“哎呀,快把叶知秋叫来。”
我一听“叶知秋”的名字,犹如晴天一桶水劈头淋来,烧糊的大脑猛地就清醒了。
我打尹瑞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呆若木鸡,两秒后,我身体缓缓下滑,蹲在地上捂脸哭了。
原本肃杀的闹剧气氛,陡然间就悲怆了,成了一出悲剧。
在我鼻涕眼泪蹭了一脸地卖力地哭时,感觉身边的尹瑞也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我微微颤抖的肩膀,语气少了些平时的吊儿郎当,多了些深沉轻柔:“桃花乖,别哭了,我被你打都没哭。”
我一哭不可收拾,眼泪如瀑布奔腾而下,根本止不住,一直蹲在地上捂面啜泣个不停。
尹瑞没办法,只好蹲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当着那么多围观群众的面轻声安慰:“我错了,桃花我真错了,我逗你玩呢,我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你想吃什么,韩国菜?日本菜?川菜?”
我一听吃的,这才觉得肚子空落落的,午饭时间到了。
我停止了抽泣,刚想抬起头来的时候,从指缝中看到我面前有十几双脚,耳边还有嗡嗡的交头接耳声甚至窃笑声。
我不由得认识到,我刚才的撒泼,将成就A中这届高三最后的劲爆八卦。
我真是永远的丑闻女主角。
泼妇野性如潮水般退去,此时此刻,我又恢复了自己表里不一的个性,我懂得害羞了。
我讪讪地蹲着,脸火辣辣的,估计已经满脸通红。
眼泪虽然已经流不出了,也哭累了,但还是假惺惺地啜泣,一抽一抽的。
尹瑞见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长叹一声:“别哭了小姑奶奶,唉,我去把知秋叫来。”
我一听,急了。
我要在叶知秋面前展现的是我的温柔美丽调皮善良,而不是现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跟个女泼皮似的在闹市撒野。
如果被叶知秋看到我现在这残样,还知道我出手打了人,我会活不下去精神崩溃最后出家的。
我抬起头来想阻止尹瑞,但刚一抬头,眼神就直勾勾了。
只见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面前出现我熟悉的黑色耐克球鞋,干净的裤脚,我抱着膝盖本能地仰头向上看,视线因为刚才的哭泣,有些模糊。
但我依旧找到焦点,他正凝视着我黑色的眼睛。
他走到我面前,我们对视了几秒,我的一滴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到他的鞋上。人群也静默了。
叶知秋沉默地看我,而后弯腰伸出手:“起来吧。”
我看着他的朗朗俊颜,温润神色,却伤感于未来的离别,惆怅又再度驾临心房。
我又想哭了。
我的心破釜沉舟,索性破罐子破摔,依旧蹲着,只不过我身子一偏,蹲的方向变了变不再面向叶知秋,我抹了一把泪水,鼻子吸了吸,低下头闷闷地小声说:“叶知秋你走吧,我数学没考好,对不起你。”
我再度稀里哗啦胡乱抹了把脸:“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似乎有一声轻轻的叹息随风飘入耳。
尔后,我只觉得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而后稍稍一用力,我身体被轻轻上拉,伴随着旁人的抽气声,我踉跄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