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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黎元洪拒受“武义亲王”(2)

北洋野史:乱世军阀这么干 作者:金满楼


黎元洪听后赶忙说:“岂敢!岂敢!”

段祺瑞说:“既然如此,黎副总统也不必耽搁,这里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置。大总统催得急,不如今晚你就成行吧?专车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可怜黎元洪还没有来得及和家人道别,便被段祺瑞半推半送地弄上火车(这也是段祺瑞南下的专列),即刻赴京去了。黎元洪在临走之前,还幻想能够再回来当他的湖北都督,但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前脚一上车,袁世凯的电令后脚便到了:陆军总长段祺瑞代理湖北都督。两个月后,等段祺瑞将湖北的军队裁编得差不多了,北洋军的将领段芝贵和王占元先后担任了湖北都督,这里已经没黎元洪什么事了。

可笑的是,段祺瑞南下武昌的时候,黎元洪还挖空心思地想着如何盛情款待,没想到自己反被袁世凯和段祺瑞给“霸王请客”了。

黎元洪到北京后已经是身不由己,他去见袁世凯的时候更是诚惶诚恐,那简直比见段祺瑞还要谦恭十倍。按当时人所描述的,黎之见袁,简直就是“一极可敬之少年见一极尊严之长辈”。这下,黎副总统总算是尝到“伴君如伴虎”的滋味了。

最有意思的是,袁世凯给黎元洪安排的住处:南海瀛台。瀛台位于新华门总统府内的东北处,四面环水,虽然风景甚佳,但终究是当年慈禧太后软禁光绪皇帝的地方,未免有些不吉利。对于这个典故,袁世凯岂有不知。他为了避嫌,早已命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并换了一块匾额叫“小蓬莱”……看来,袁世凯是要黎元洪在这里做快活神仙了。

神仙嘛,不就是不管俗事,混吃等死呗(黎元洪毕竟成不了仙)。

至于黎元洪从湖北带来的少数随行人员,并没有入住“小蓬莱”的资格,他们大都被安置在东厂胡同的将校俱乐部。由此,黎元洪也就失去耳目,真的和当年的光绪皇帝差不多了。

当然,袁世凯还是讲人情的。黎元洪到京数日后,其家眷也在袁世凯的安排下来到北京,一起住进了南海瀛台。在生活待遇上,袁世凯也给予了黎元洪十分优厚的待遇,每月薪俸1万元(仅次于袁世凯),办公费2万元。光这两项,黎元洪每月便可拿到3万元,因为他实在是无公可办,每日不过散散步、读读书、看看报、写写字,真是优哉游哉,做了一个政治寓公。

说袁世凯软禁黎元洪也不完全对。为了向黎元洪示好,营造大总统和副总统之间的和谐气氛,袁世凯还经常在晚饭后邀请黎元洪一起散步聊天,还让子女们常去黎元洪家拜访,造成总统和副总统两家人亲密无间之假象。

为了更好地控制黎元洪,袁世凯还提出两家换亲,即黎元洪的长子娶袁世凯的女儿,袁世凯的儿子娶黎元洪的女儿。这个计划的前一部分由于黎元洪夫人的强烈反对而未果,而后一计划则顺利实施,可惜是个悲剧。黎元洪当时只有八岁的小女儿黎绍芳与袁世凯的第九子袁克玖定亲,后来终于因为这场政治婚姻的不幸福而郁郁寡欢,最终发展成精神病并死于精神病院。

尽管在表面上给予极高的尊崇与礼遇,但袁世凯对黎元洪仍旧不放心,因为以黎元洪的地位和名望,毕竟还是有相当影响力的,而且当时想利用这点的人也不少。为了监视黎元洪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袁世凯特意派出总务厅长唐在礼对瀛台严加防范。

当时总统府本来就是警备森严,能进出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说瀛台收到了特别的“优待”。对此,黎元洪也是敢怒不敢言,甚至连他的湖北朋友来访,也都会有人监视并报告袁世凯。到后来,黎元洪也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干脆就深居简出,有钱就收,也不过问政治,袁世凯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去。

在瀛台的日子里,黎副总统没有做成神仙,倒做成了菩萨,人称“黎菩萨”。

不过,顺从归顺从,黎元洪在袁世凯称帝的问题上还是保持了坚定的立场,保住了革命气节。袁世凯称帝后,其发布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册封原副总统、亲家黎元洪为“武义亲王”。所谓“武义”,其实便暗含“武昌起义”之意,正因为有了武昌起事,这才给了袁世凯做总统、做皇帝的机会;而作为副总统的黎元洪,最适当的礼遇莫过于封他一个“亲王”了。

但是,黎元洪对这个“武义亲王”的封号十分反感,因为他是靠武昌起义才获得政治生命的,如今却要被迫做共和的叛徒、民国的罪人!他这次拿出十二分的勇气,冒着杀身之祸,拒不接受这个不伦不类的封号。

据当时人的笔记记载,当洪宪王朝的满朝文武前来黎元洪家致贺时,黎元洪却冷冷地答道:“大总统的美意,我是万分不敢接受的,要是我厚着脸面接受了这个封号,如何对得起民国?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先烈?”说罢,黎元洪竟然拂袖而去,弄得那一大帮人无趣而归。

在听说黎元洪拒绝接受“亲王”的封号后,袁世凯便派来高级裁缝,声称要为黎元洪量身定做亲王制服。黎元洪听后大怒,对来人骂道:“我又不做什么鸟什子亲王,做的什么制服?”随后,黎元洪便令人将来人赶出门外。

再次被拒后,袁世凯仍旧不死心,他随即又派步军统领江朝宗亲自将册封令送到黎元洪家中。江朝宗来到黎宅门前,他双膝跪地,捧着诏书大呼:“请王爷受封!”黎元洪听后,躲在宅中不理他,但江朝宗仍旧不肯起来,双方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黎元洪忍无可忍,便从内宅奔到门前,指着江朝宗的鼻子大骂道:“你还要不要脸,还不赶紧滚开!”江朝宗修为到家,他非但不生气,反直挺着身体呼道:“请王爷受封!”没办法,黎元洪只好让人把江朝宗等人赶走,落个清静。

正因为黎元洪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抉择,这才顺顺当当的接了老袁的班。和正儿八经的民国大总统相比,“武义亲王”算个怎么回事啊?

“菩萨也会发蛮威”,所以说,黎元洪也是个高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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