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做戏

贞化十年，冬至的第二天，是皇上乳母陈夫人的寿诞。

当然，陈夫人未必就是在这一天出生的，只是这个时间很好，因为这个时间皇上刚好有空。

能招待天子的大臣，从古到今都是少有的，当然是因为少有皇帝能给面子，所以陈家是幸运的，因为自尉迟南登基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臣子家去，而且还带着他的嫔妃们，多么无上的荣光。

很不幸，莫蓉也在这些嫔妃之列。

陈家位居京都之东，这里是朝廷特地圈出来用以给群臣修建府宅的用地，经过近百年来的修缮改建，处处玉桥垂柳，亭台楼阁，堪比皇宫大内的景致。

在陈家过的这几日就像被摆在供桌上的雕像，下面烟雾缭绕地跪拜着大小臣公的妻女们。

看着她们各异的神情，令人很难不去胡思乱想。特别是那些有才学、有姿色，同时家里也有意将她们塞到皇帝床上的深闺小姐们，就像绸缎铺里的多彩织锦，被摆到台面上大声叫卖着，为了她们家族的繁荣与昌盛。

还好，莫蓉并不被任何一方看好，毕竟她已是明日黄花，只是辛苦了赵又欣、卫罗、梁昭华这些人，她们三人毕竟是后位的最佳候选人。

坐在百花丛中，莫蓉却发着呆，并不因为这大冷天能看到百花齐放而有什么惊喜，相反，她倒有些同情这些花，被小心呵护了这么久，就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被扔到冰冷的室外，慢慢看着自己怎么被冻死。

从地上捡起一株残花，一转身，正撞上一幕不该撞到的场景——某位小姐何其幸运地逮到了皇帝陛下形单影只，两人此刻正谈笑风生。

在确定尉迟南确实没有看到自己后，莫蓉绕过爬藤，转到了一棵老桑树的背后，陈家的花匠真厉害，竟能修出这么严实的爬藤墙。

脚步声缓缓越过爬藤墙，女子清脆的笑声透过爬藤墙，听得很清楚。莫蓉轻轻捻着手上的那株残花，心里却出奇地坦然，她甚至还在为赵又欣担心，墙外这女子的容貌不差，听起来才学也该是上佳，若是真进了宫，怕是要威胁她的地位，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女子的家族似乎也比目前的赵家要强一些，好像是御史曾家的小姐吧——女眷去后院拜见她们后妃的时候，这个女子可是得了不少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