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是通过布莱特小姐原先的东家阿瑟·伊温爵士认识的。我给阿瑟爵士治疗轻微的沙眼,这样就认识了这位年轻的女士,"医生说,"她在报上看到我来纽约的消息,就到我住的旅馆来看我,叙叙旧谊,并且试探我肯不肯给卡基斯治眼睛。"
"是这样的,"琼迫不及待地讲了起来,"我从报上的轮船航行消息里,得知沃兹医生将要到达,我就对卡基斯先生谈起他,我提议去请他来医治卡基斯先生的眼睛。"
"当然啦,"沃兹医生继续往下说,"我是十分不愿久离英国的--我现在感到非常水土不服--起初,我并不打算利用假期去赚外快。但对布莱特小姐又是情面难却的,所以,我终于还是答应了。多承卡基斯先生的美意--他坚持要我在美国的整个期间都在他家作客。我对他的病情观察了两个多星期,他就死了。"
"弗罗斯特医生以及专科医生对于卡基斯致盲病因的诊断,你同意不同意?"
"哦,对了,我记得,几天之前,我曾在这儿告诉过这位好警官和佩珀先生。我们现在还不太清楚黑内障的症状--全部失明--何以会由于胃溃疡或胃癌的出血所引起。不管怎样吧,从医学的观点来说,这是个引人入胜的课题,我自己曾经进行过一些试验,致力于促使机体自然恢复视力。然而我的试验没有成功--我最后一次严格的检查是在上个星期四,但他的病情毫无好转。"
"你能不能肯定,医生,你从来没有见到过格里姆肖这个人--也就是棺材里的第二人?"
"没有,探长,我从来没见过,"沃兹医生急着回答说,"况且,关于卡基斯的私事,他的来客,或者任何也许你认为与你的调查有关的事,我都一概不知。此时此刻,我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回英国去。"
"唔,"探长淡淡地说,"据我所知,在那一天你可不是这样的心情呀……要走,没有那么便当吧,医生。现在是人命案子啊。"
他打断了医生的话头,使这大胡子哑口无言。他再问旁边的艾伦·切尼。切尼答复得很干脆。不,在迄今所有的证词之外,他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不,他以前从未见过格里姆肖,非但如此,更可恶的是他还加上一句说,即使谋杀格里姆肖的凶手永远查不出来,他也毫不在乎。探长抬起了富有幽默感的眉毛,温和地询问斯隆太太,结果仍是失望--她跟儿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而且更不关心。她唯一关心的是,立刻使这所宅邸至少在外表上恢复舒适安静的旧观。弗里兰太太、她的丈夫、纳奇欧·苏伊查、伍德拉夫,全都是同样的一问三不知。看来似乎是,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曾经认识格里姆肖,连见也没见过。探长在这个问题上特别对男仆威克斯施加了压力;然而威克斯讲得斩钉截铁,说自己在卡基斯家当差尽管已有八年之久,可是格里姆肖在上星期的两次来访之前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所以连他威克斯也从来没见过此人。
探长像拿破仑一样是五短身材,此刻绝望地站立在房间的正中,好像这里就是他的厄尔巴岛 。他眼中几乎射出疯狂的光芒。从他那花白小胡子下的口中,像连珠炮似的发出一个个问题。有谁在葬礼之后看见这房子里有什么可疑的行动吗?没有。有谁在葬礼之后到墓地上去过吗?还是那个老答案,异口同声一致咬定说--没有!
探长很不耐烦,手指微微一勾,韦利警官就走了过来。探长此刻火气非常之大。他叫韦利到静悄悄的墓地上去,对教堂司事霍尼韦尔、埃尔德牧师以及教堂里的其他人员挨个儿盘问。问问看,会不会有谁在葬礼后曾经看见墓地上发生过什么有趣的迹象。还要他去向邻居探听,向后院对过的牧师住宅里的仆人探听,并且向后门都通后院的其他四户人家探听。他必须搞得确凿可靠,凡是看到一个可能探访(特别是夜访)墓地的嫌疑犯的任何人,都别错过。
韦利已经习惯于上司的脾气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就走出了书房。
探长捻了捻小胡子。"埃勒里!"他摆着父亲架子嚷道,"你此刻在搞什么鬼名堂呀?"
他儿子并没立刻回答。也不妨说,他儿子已经发现了极为有趣的事。总之一句话,他儿子没有什么显著的原因--似乎是非常不得体--就用口哨吹起了贝多芬《第五交响乐》的调子,眼望着对墙那个凹室里小架子上所放着的最普通、最常见的滤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