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诈案会发生通常都有很多复杂的原因。我认为安达信公司没有想到安然公司会破产，他们会被安然公司的丑闻毁掉，如果他们知道就不会那么做了。关于安然的审计，有一个著名的“狗和鸭”故事。你有一只狗和一只鸭子，你说：“好吧，怎么把这只狗变成鸭子呢？”首先你要把它染成白色，画上黄色的喙和鸭蹼，然后你对会计师说：“你看，它符合了鸭子的所有标准。”不管谁看都会说，那还是一条狗啊。但会计师会说，那就是一只鸭子，它符合所有鸭子的标准。这就是安达信在安然事件上的做法，他们知道安然公司是个危险的公司，他们知道那个公司在打会计准则的擦边球，但他们自我安慰说他们还在按照规章做事，尽管安然已经完全违反了那些规章的本质。

规章总是会遇到问题，聪明的公司会利用那些法律规章取巧，所以你不能只遵守法律，而是要遵守法律的本质。如果你不按照后者做，那就会出现很大的漏洞。

安然破产之后，我的生活

安然彻底破产之后，每个人都在说为什么没人警告我们，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当他们回顾我以前的文章时说，“噢，原来有人做过”。所以这在某种程度上让我变成了英雄，类似那种人生难得的机遇让人们对你承认比你应得的还多。实际上我的文章上并没有写安然在欺诈或者要破产了，我只是写了这其中不合理、有蹊跷。所以这件事对我的个人职业生涯有很大影响，而我不知道我是否值得拥有那种影响。

我觉得理智和诚实同样重要。当你去采访时，不是根据提纲办事而是要知道真相，你的文章应该是在知道真相后组成的，而不是知道真相之前。还有如果你觉得你提前就知道故事是怎样的，那是错误的想法，那会扰乱你看事情的方向，因为你会忽视不符合你看法的说辞。也就是说如果你认为这是个坏公司，但你听到的话让你觉得它是个好公司，那你就要作好接受的准备，尽管你可能丢失了一个精彩的故事，你还是要公正。要了解商业，对数字就不能存有恐惧。美国有很多人都认为数字很复杂。商业中没有很特别的数学，你不用什么都知道，但你要愿意去查出来是怎么运作的。

    在美国如果是公开招股公司，那你能找到大量财务报表。也许会有记者对公司进行过报道，你也许并不认同那些评论，但你可以和他们谈谈，你也可以试着和公司的竞争对手谈谈，这样你可以听听他们是怎么想的，你也可以尝试着找到以前的雇员，尤其是已经离开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也许他们有自己的看法，也可以和公司直接谈，听听他们的看法，想想他们的看法是否合理，他们对别人的看法如何看待。不管你要写什么东西都要尽可能地获得各种你能得到的信息。

美国著名投资家沃伦·巴菲特说过，你不可能靠询问征求意见就懂得华尔街，没有局外人能懂。他说得很对。如果沃伦·巴菲特不懂，那就没人能懂。巴菲特也曾说过，我们根本不可能看懂美国现存的很多大公司的资产负债表。他在经济危机前常常这么说，但这也说明，作为一名记者，无论事前作了多少准备，最终都只能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你相不相信这家公司的管理？虽然你可能很善于看透一个人，但你还是没法亲自验证报表上的数字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