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恬新说:“正因为戴市长才上任三个月,所以大可以对赳赳的报道不在乎,楼市再怎么样,那也是前任留下的问题嘛。”
爸爸摇头:“太天真了。南河市很多官员不会这样看,他们只会瞅准机会喝倒彩,说房价涨了一点,就被中央盯上,也太没运作能力了吧?赳赳那篇报道,更要被他们大做文章,说自己的脚下竟然出现有记者自揭家丑,掌控能力到哪去了,适合主持工作吗?在这个背后,是只可意会的总问题,这个你也知道,就是戴市长和我们一样,都是南下干部子弟!”
一提到“南下干部子弟”,郑恬新泄气了,再也没有理由反驳。从小,他就觉得和当地小孩不一样,属于一个特殊的小圈子。圈子里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伯伯伯母,大哥大姐,不断地提醒、教导、督促、告诫自己,放弃玩乐,好好学习,用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成绩和表现,证明圈子里的子弟就是比当地孩子优秀。而不时耳闻的南下干部圈与本地圈争斗的惨烈,又被成人拿来鞭策自己的最好例证。
郑恬新叹气,这场“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漫长战争,因为戴市长的当选,进入一个新高潮,暗潮涌动,他躲避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能做的,就是暂时不想它。
郑恬新开门去下面排档吃东西。沙发上躺着的妈妈又有发飙的迹象:“这个时候还出去找她?”
郑恬新说:“妈妈,我饿了一整天了。”爸爸赶忙出来,说一起下去吃,帮妈妈带点上来,她晚上也没吃……
第二天,郑恬新起来的时候,爸妈不见了,只有冰箱上面贴着一张“小字报”:儿子,记住妈妈的话,当断则断!
郑恬新摇摇头,开始收拾屋子。遇上把家当旅馆的工作狂爸妈,他从小学三年级起就学会收拾,六年级学会做饭,到现在,厨艺对郑恬新来说是小儿科,拿他的话说,下岗怕什么,可以去开饭店赚大钱。
郑恬新又忙活煲汤,水鸭炖莲子。留一半给爸爸,一半用保温瓶装好,送到赳赳那。保温瓶有一个大大的凹处,是那次晚上刮台风,郑恬新给加班的赳赳送夜宵,在《南河快报》的台阶上摔了一跤,人没什么事,瓶子毁容了。郑恬新要去买一个新的,赳赳抱住不放,说就要这个幸福牌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