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梅姨，快坐。小新，泡大碗茶。”这个圈子里贾母级别的老太太，六十多年前和郑恬新的爷爷和外公一起扛枪南下，然后在南河扎根，改革开放初期就当上南河副市长，之后转任人大副主任，可谓南河官场元老，退休后还经常一个人外出四处旅游，却有一个近乎吝啬的嗜好：只喝几块钱一大包茶叶的大碗茶。

梅婆详细查看了妈妈的伤口，看得妈妈有点不好意思：“梅姨，没事，就是切苹果划破点皮。”

梅婆对着爸爸说：“永亮啊，这是你的不对了，小洁身体不好，家务活你多担当嘛。”

“是。”爸爸只有笑着点头的份。

梅婆记起什么，双手作揖说：“永亮啊，恭喜恭喜了。”爸爸忙说我有什么喜啊。

梅婆说：“我们这些老家伙脚是瘸了手是软了，但耳朵还灵着呢。你就要高升了。你说是不是大喜事？”

叔叔阿姨们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纷纷跟爸爸道喜。郑恬新看着好笑，爸爸要当局长的事，他们怎么可能没听说？只是要让梅婆宣布这个消息，并且好像是从她这第一次听到的，以显示对她老人家的尊敬。

梅婆吸吸鼻子，说：“小新哪，在煮什么好吃的，我老太婆嘴馋了。”爸爸使个眼色。郑恬新知道他们又要商量事了，便说出去看看鸡汤熬得怎么样了，把房门关上。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房间里不时传来他们的嘀咕声，只言片语，郑恬新就已经知道他们在密商什么了，无非是全力配合和维护戴市长，然后乘势而上，争取占领更多实权部门一把手的位子。

已经是初秋的天气了，外面的阳光很好，明亮但又没了盛夏的炽热，墙上挂着的爷爷外公照片，也被映照得格外熠熠生辉。年轻的穿着军装扛着枪的爷爷外公，笑得那么通透，郑恬新真的好羡慕他们，快意恩仇，挥洒自如，在战场上跟敌人真刀实枪地干，不必藏着掖着，更不必委屈压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