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表面上，郑恬新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站一边静静地听着老东西的训话。采访部副主任也不时帮腔，以示他对现在垮掉的年轻一代也是多么的痛心疾首。看着他那张苦瓜脸，郑恬新就觉得心生悲悯，这个可怜的老男人被采访部主任挤对了大半辈子，但自从戴市长上任后，因为当年戴市长在采访部时，他带过他几个月，便陡然觉得腰杆硬了，敢在采访部主任说话时也插上几句，但媳妇做惯了，突然间硬要显出二婆婆的范儿，那不伦不类的样子让旁人看了总要联想起马戏团的猴子。

采访部主任终于骂舒服了，惬意地喝了几口茶，发现郑恬新站在那，便起身，温和地问：“小郑哪，有什么事吗？”

郑恬新说：“办公室打电话来，说社长有急事，不知道是什么事？”郑恬新来报社这几年，一直觉得刻薄的他对自己很不错，之前以为是因为自己稿件写得不错，前两天才知道原来是他老婆的外甥女今年大学毕业，想进爸爸所在的财政局。

采访部主任哦了一句：“有急事？那赶快，赶快到社长那报到去！”他显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对郑恬新先到他这里感到无比满意，临了还教训大气不敢吭一声的年轻记者们：“看到没有，好好向我们的首席学学，多要求进步！”

靠，郑恬新在心里回骂了一句，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就是要求进步了？采访部副主任附和了几句，也跟着想一起去社长办公室。采访部主任狠狠地斜视了他一眼，采访部副主任尴尬地岔开话题，送水公司怎么搞的，水都快没了，还不送过来，不行，我得和他们理论理论去。

去社长办公室的电梯里，采访部主任语气更温和了，问郑恬新你爸爸最近忙不忙，如果有空，周末想到你家拜访一下你爸，当然这以不打扰郑局长休息为前提，等等。是为他老婆的外甥女而来的吧，郑恬新心里冷笑一声，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热情的回应，欢迎，欢迎，非常欢迎主任周末到我们家做客。采访部主任高兴地笑着，这让郑恬新看到了其中浓浓的谄媚。

到了社长办公室门口，采访部主任恭敬地敲了三下门，进去后，更是毕恭毕敬地说：“社长，听小郑说您有急事找？”

社长招呼说：“我找小郑有点事。”让郑恬新坐在茶几边，回头对采访部主任说：“你忙去吧。”

采访部主任很失落，但很快说，社长您忙，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