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不记得她是怎么上的车。
这座城市被长江分隔成两个部分,学院区在江南,商业区在江北。任苒到此地虽然有两年时间,但她并不爱好逛街,平时活动范围都在江南,难得过江,更难得在这样的夜晚经过大桥。
她将头抵着车窗玻璃,出神看着外面一掠而过的风景,只见一轮带着柠檬黄光晕的满月挂在天际,夜幕下的大江暗沉无声地奔流,间或有轮船鸣响汽笛,缓缓从桥下穿过,对岸灯火繁密,密集的霓虹广告牌闪烁迷离,使得这个城市在她眼里仿佛初见般神秘。
“我还真怕你跟上次一样,哭到天昏地暗,没完没了。”
任苒早擦干了眼泪,自嘲地笑:“你为了怕我哭,还真是肯妥协。那天放着美女不陪,带我去喝咖啡,拿点心给我吃,现在又带着我这样乱转。”
祁家骢也轻轻笑了:“你第一次哭得太惊人了。我开车载着你转了三个小时,把江南半个城市转了个遍,你的眼泪就没停过,直到哭累睡着,脸上还有泪水。我当时就想,这小妞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而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根本不理会别人,让人想哄都无从哄起。”
她并不想辩解说她没他想象的那么爱哭,多数情况下,她并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流露大喜大悲的情绪;她也不想细究他对她的这一点怜惜的性质,她本能地知道,他的感情必定和他这个人一样复杂,不是她能轻易理清的。
那一场痛哭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再度坐在他车内,任苒只觉得从身到心全都轻飘飘的,这种失重的恍惚感她从来没有体验过。
祁家骢再没放那种明显拒绝交谈的摇滚乐CD,只是将音响调到了调频电台的音乐节目。DJ不时播放着听众的点歌要求,送出一首首时下流行的情歌。
“我们去哪儿?”
“我对这城市也不熟,随便转转吧,放心,我不会带你去酒吧的。”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