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十岁年纪，杜丝雨已经婷婷一派少女雅致风情了，小手搭上凤璘伸去扶她的胳膊时，旁边冷眼相看的月筝都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娇柔地拨了一下，酥酥麻麻。不等凤璘开口，她抢着提示自己的存在，“丝雨，我们等你好半天，快来一起玩吧。”

杜丝雨向她微微笑了一下，星眸潋滟，颊起樱韵，不愧是京城闻名的小美人儿。月筝瞧着不是滋味，不知怎么想起皇后娘娘一次在花园里看他们玩耍时说的话，“要是月筝改个脾气，怕与丝雨不相伯仲”。当时她记住了这话，却不明白意思，特意回家问娘。原夫人斜眼瞧了瞧玩得发髻散乱，衣服上尽是灰痕的女儿，直白准确地解释说：“皇后娘娘说你比不上杜丝雨！”

杜志安在马上面无表情，杜丝雨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请求似的小声说：“爹爹……”她甚至不敢明确说出自己想留下和同伴们一起玩的意愿。

杜志安咳了一声，“既然如此——别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便是。”

杜丝雨松了口气，爹爹这是答应了，她忍不住向着凤璘甜甜一笑，凤璘也在看她，她的笑意映亮了他的眼睛。

杜志安驳回马头的时候自然也看见了女儿瞧着广陵王的那个笑容，眼睛里不由起了些许微澜。

广陵王是已故孝慧皇后所生，皇上曾有意立他为太子，可惜孝慧皇后一病而殒，孙贤妃继为国母深得宠幸，终是继后所生的二皇子凤璘受封为嗣。朝堂上对册立太子之事甚为敏感，前孝慧皇后的母家曾经盛极一时，如今虽然屡遭皇上削抑，风光不再，但毕竟是百年大族，人脉广阔，不可小觑。

广陵王偏又生就一副绝世之姿，聪慧过人，市井朝堂津津乐道。相比之下，太子声名略有不及。

皇上深恐外戚专权，将来帝幼臣强，皇权不保，所以铁心扶持母家微贱的孙皇后所生太子。虽然凤璘无缘大位，皇上念及当年与孝慧皇后的恩情，凤璘又是这般资质，不免还是多方恩宠，很多臣僚会错了意，时不时上奏称颂广陵王聪敏仁德，隐隐有提议改立之意，造成多年来立嗣暗涛。

这次皇上为太子和广陵王更换教书师傅，为太子挑选的除了真正的名儒还有他这个兵部尚书及宰相严华哲。给广陵王却只选了一个毫无背景势力的小小学士，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杜志安皱眉策马，皇家之事本就难料，他身为臣属，恪尽忠义效命便罢。只是……皇后娘娘近日频有暗示，愿为太子求配丝雨。杜家对丝雨的期望向来甚高，嫁入皇家本是意料之事。他却以丝雨年幼没有立刻应下皇后娘娘的意思，确实心有顾虑。孙皇后虽受尽宠爱，到底出身小宦人家，一旦荣显便进退失据，纵容子侄拉帮结伙，妄图把持朝政。凤璘这孩子……杜志安轻叹摇头，他亲自教他自然知道他的不足，被强势的母后压制惯了，脾气又骄纵，恐非帝王之材。与皇家结亲无疑赌博，杜氏一族的荣耀还是其次，怕只怕压错了庄闲，枉自赔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