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人一世界
香港商业二台的节目主持人滩叔邹海光有一次说:“我很喜欢去东京看那里的人。但看着他们的样子,人人都好像穿得很好看,但眼神都很空洞,像活得很没有方向一样。”
这个观察,我可以理解。由此令我想起韩国电影《汉江怪物》。日本精神科医生寺岛康文说,看韩国电影《汉江怪物》时,最恐怖的不是那头怪物,而是女孩的眼睛。那双就算是看到一头怪兽,都好像在说“别玩啦”一样,什么也不信,什么也能看破的眼睛。像是眼睛后面的头壳被掏空了一般。或者应该叫“目空”吧?
东京一位叫本间隆(Homma Takashi)的摄影师,2004年出了一本影集,叫《东京的孩子》。他在书后写了几句感言:“我的外甥,今年四岁。他打字比我快,会在网上上传、下载,会上留言板,会玩MSN。”
小孩的眼睛,反映他们的世界。在本间先生眼中,有很多东京的孩子,也像那位韩国女孩一样,有一双不知所以的“目空”。
我有个朋友是大学教授,也有一个外甥,今年六岁,九月入读小一。为见证外甥成长,朋友开了一个博客。他是会问“你经常去游泳,游泳是不是你人生一大乐趣之一”的那种小孩子。
当大学教授朋友答“是啊”及后,他竟然会追问:“那么,你可不可以再告诉我,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六岁。记着,那小孩子是六岁。
镜头一转,《狗咬狗》电影导演郑保端接受杂志访问时说,他找来前《少年警讯》主持林嘉华演毒贩警员,为逼迫杀手现身,他用铁棒怒打杀手女人;搬出后又徒手解剖开肚接生,最后三条人命在柬埔寨荒山暴尸野外,感觉又如何?
偌大的戏院大堂,小猫三四只,冷气特别冷,电话铃声此起彼落。有几个死仔(讨厌的小孩),跟着大画面里环回立体声的呻吟、惊叫而大笑,实感越强,压力越大的画面,死仔们笑得越大声,那,应该叫耻笑。郑导演说:“香港人越来越麻木,难以被感动。”还是陈辉虹说得妙。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在晨间节目《无字头七八九》中翻来覆去地评论“青少年暴力问题”,陈先生说:“其实,电视游戏不暴力,又怎会好玩?人是需要暴力,才会觉得(游戏)好玩的。”“暴力”是人类天生的劣根性,你知我知,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