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苏冠的身边,看着苏冠一点点地把袜子和球鞋穿好。他穿得很慢,就像在铸造一件青花瓷。他说我觉得还是踢球实际一点,至少我记得所有的技巧……你要来给我加油吗?
才不要。白应如拒绝了他,然后转而笑了,她说在哪踢啊,或许我可以去的。然后附加上一堆她要处理乐队的事情大概抽不出身等等这样的理由,作为她不失去高姿态的掩饰。
可是,苏冠并没有踢成那场球。他在足球场外被小蔚给截到了,那时的她全身湿透,还粘了两片菜叶,说自己在经过居民楼的时候被洗菜水不小心泼到的。
但苏冠知道,一定还别有原因。小蔚是失恋了。她颤巍巍地掏出烟给自己点上,情绪终于稍稍地缓和。她说我对陈方言而言到底算什么呢,招之既来,挥之既去。刚刚我去送东西给他,居然在几个成员面前吼我,生怕被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
苏冠把足球放在屁股下面坐住,跟着她一起抽。他说你这个死丫头,我这么大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从小就在你眼前晃悠,你怎么就没看到。那个陈方言,个子小、皮肤黑、头发像草,哪点好?你就非他不可了。要是你喜欢上我,咱俩都是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
一段劝解,立刻让小蔚憋着的眼泪涌现出来。她哭着扑进苏冠的怀里,说要不是你在我身边混那么久,我是不是就喜欢你了。我想喜欢上你,一定会少很多烦恼。
苏冠很友好地借给她一个怀抱,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然后在她耳边说,幸好咱俩对彼此都特没有感觉,不然一定不会成为好朋友。或者早在多年前就被老师们棒打鸳鸯了。
那天,白应如等了整整90分钟,只为给苏冠一个惊喜,可是他并没有出现。然后在她独自穿过马路时发现了犄角旮旯里的他们俩,拥抱在一起。那一刻,苏冠把小蔚给逗笑了。
白应如没有走过去。Shit,她骂了一声Shit后,独自走开了。
6
八月未央。苏冠求着乐队里的哥们组织了一场演出,他来担任主唱,想给白应如一个浪漫的记忆,同时也再给了小蔚一个回到乐队帮忙的机会。自那一次后,他俩很是别扭,路上看到,小蔚将头高昂,似乎想证明曾经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卑微的。现在你于我来说,就是狗屁。
苏冠的前几句依旧没有调子,然后哥们在下面跟着随音,这才把他的天分带出来。学校还没正式开学,练歌棚前就聚集了很多同学。他们在惊讶这个男孩纯洁的声音,他们把呼喊声带到极致,那些云朵和它后面的平流层上。
白应如是在他人的通风报信后才赶来的,之前她并不知道乐队那天有活动。她站在台上看见苏冠的眼睛飞快地搜索,到她身上,终于一亮,两根手指在眉边轻轻一扬,行了一个注目礼。
白应如不是不懂优雅的人,她耐心地听完整首歌曲,然后愤怒随着他人的欢畅到了极点。拨开人群,挤到台前,跳上去质问:“你们想翻天吗?”
“没有啊,不是呢。是这样的……白应如同学,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一直很喜欢你,不想再用朋友的眼神去看你。想给你最明亮的太阳,最温暖的月亮,最清新的空气,最油绿的叶片,最无瑕的怀抱,最纯真的我。可以吗?”
“不可以。”想来白应如说完这句话后,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尾部有刺的蜜蜂,一下子把童话给戳破了。他们看着苏冠的傻眼,甚至比他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