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看他。右边。耳洞。夏琳手上拿着一本苏童的小说集。只是让目光停留在书上,然后感受心里的微小触动。仅仅如此。
安远请她喝水。一起来到学院门口的书吧坐下来。她依旧是一杯茉莉清茶。书本、白纸,以及铅笔。夏琳知道,已经逝去的日子不可能重来,还是极欲拨反时间的钟摆。时光轮转,人已不在。
透过书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这个学院里,苏式的教学楼庄重肃穆。浓密的树影一丛丛打在红砖的墙壁上。教室里有人在上课,他们看上去很认真,他们年轻得像树上被阳光照得晶亮的果实。
安远说:“我叫安远,你呢?”
“夏琳。安远你好。”
两人一起看DV回放。画面中很清晰地出现她右耳上那个新打的耳洞,以及之前那些耳洞,长合或未长合的伤口。
“你的右耳看起来伤痕累累。”
她看他的眼睛。清澈,难得的纯净。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会有沈言的影子。只是沈言没有耳洞,他没有沈言温暖的手。
回宿舍的时候,暴雨如约而至。这个炎夏该告一段落。
我一直不停地惦念,遗忘,再惦念,再遗忘,然而时光仿佛一个巨大的轮回,转身间,我又遇见另一个他。By:夏琳。
没有他,只有他
夏琳给安远打电话。
五分钟之后,安远已经在楼下等她。他安静地站在那里,旧的衣服,出神的神态。倾盆大雨之后还有余下的雨滴,见面淡淡微笑,各自撑伞走过一段湿淋淋的路。
她扎两个黑色麻花辫,穿一件棉布长袖衬衣。可秋天的风,也似乎来得太猛了一点,她不禁瑟缩。
安远说夏琳你像个村姑。
“我们去打耳洞吧。”
老板很热情地招呼她们,“男朋友吗?”
夏琳回头看身后的安远,微笑,避而不答。
这次她没有选择右耳,而是很安静地告诉老板,打在左边。也是,右边已经找不出一个可以容得下另一个耳洞的地方。
他们各自打了耳洞,安远打在右边。选了很考究的耳针。不再简单。复杂的花纹像是某种图腾。
“嗯。待会儿你怎样?我从那边回去。”夏琳摸着刚打完耳洞还有点疼痛的左耳。安远不是沈言,没有可以给她依靠的手。
“我也回去的。要不我送你到楼下。”
然后他们转身,像两片消失在风中的树叶。
“安远,你知道吗?高三常常不知所以,下课的时候,我总是和一个叫沈言的人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转弯处,从那里的窗口望向操场。看见过许多的风景,比如在篮球场上汗流浃背的学生,比如站在高处和认识的人招手。
“整个学校在那样的视角里一览无余。那操场后面有木头秋千,还可以清晰地看见上面的纹理。铁索和木头摩擦的声音,摇摇晃晃中翻腾的声浪,在回顾的苍茫里渐行渐远渐无声。”
“夏琳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看,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你看这学院。没有你高三的树,没有你高三的房子,可他有古典苏式的建筑,有绿草茵茵的球场,没有沈言,还有安远。”
很偶然的机会,夏琳看安远的DV里存放许久的老照片。拍了大门、教学楼、寝室楼、雨后的体育场。曾经的鲜活生动还是只能禁锢在一纸平面的静态里。定格在这里的时光,像回放的慢镜头,在幻觉的眼中铺天盖地。
还有,安远以前的生活。
夏琳,与你初相识时,每天放学后,我看见你总是双手抱着课本,低着头走路。知道吗?那是我见过的最忧伤的姿势,就是那么一瞬间,让我爱上你。By: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