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莫名沉默的时候，斯憔突然就笑了起来，她转回头看林家明。林家明看着斯憔笑起来，自己也莫名其妙笑了。

斯憔不知怎么就记起来林家明曾经MSN传给她的一张照片。应该是还是一年前的圣诞节，照片里的林家明坐在一家西餐厅的座位对面，双手拿了白色餐巾纸遮住了大半张脸，眼睛明亮，笑容狡黠。他的身后，是落地窗外西雅图明亮的夜景。

斯憔没有问坐在林家明对面的给他拍照的人是谁，她也从来没有说，他那么多的照片，她独爱那一张。

斯憔说林家明先生，好久不见，你看，两年过得很快是不是。斯憔从来都是这么叫林家明，以满足林家明自得的虚荣心。那时候林家明总是没心没肺，跟在斯憔的身后，声称自己是绅士。

不过现在看来，林家明应该真的可以这么称谓。两年的时间，林家明真的就成了绅士。举手投足的细微处，都彰显着上流家教的风度，清晰好看的脸，在灯光下更加凹凸分明。他细心地询问斯憔是不是要给咖啡加糖，然后他把咖啡搅拌好，推到斯憔面前。林家明瘦长的手指很好看，还戴着斯憔曾经送给他的银戒指。那时候林家明同斯憔一起翘课逛街，林家明看中了这枚戒指。斯憔记在心里，就买了作为生日礼物送他。林家明收到的时候，特意又去找首饰匠刻了字，戴在手指上，对身边的同学炫耀了好些天。

现在的林家明，已经不再是那个在机场依依不舍拉着斯憔一定说要记得我的男生了，不再是咋咋呼呼莽撞到处犯错的男生了，也不再是考试不及格死皮赖脸拉着斯憔补课的男生了。

斯憔说话很少，她有些累。这些天晚上一直忙着赶稿子，失眠非常严重。林家明大概看出了斯憔的疲累，主动说着他在西雅图的一些生活琐事。店里放着爵士乐，斯憔左手边的玻璃墙上，喷上了圣诞的字样，透过那些白色的字，可以看见满街亮起了灯。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

走出来的时候，林家明说斯憔要不要我送你？他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斯憔摇摇头，说我自己回就可以了。林家明顿了顿，说那好吧。

斯憔看着林家明的车子转弯消失不见，然后她把棉衣裹了裹，走向了公交站。

公交车上有些闷，还很吵。斯憔把耳机的声音调到最大，埋头看翻转过来的手指。车子快速地穿越高速，明亮的霓虹一明一暗地落进车子里。玻璃窗的缝隙透进来寒冷的风，凛冽地刮在脸上。斯憔推了推窗子，冷风就消失了。斯憔想刚刚和林家明的见面，她想她应该没有显露什么才是。

她没有提及左南，她一直担心林家明提起来，但是林家明没有。

斯憔住的房子在十层，因为地段，租金昂贵。她所居住的楼层单元，电梯有两座。其中一座的灯，这两天都是忽明忽暗。斯憔其实一直比较害怕一个人乘电梯，她站在里面的时候，就想灯会不会闪烁着就黑了？会不会突然停下来了？会不会走在一半突然脱轨失重了？斯憔总是想象失重的瞬间她会怎样的惊声尖叫。每次进电梯的时候，斯憔都把MP的声音调低，这样可以清晰地听见电梯上升时哗哗的响动，然后戒备任何的异常状况。斯憔精神异常紧张，虽然从电梯的三面镜子看去，斯憔是面无表情的，她从来不敢抬头看。斯憔每次都期待能乘对面的另外一座电梯，但是每次摁下指示灯的时候，打开的都是这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