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唱的曲耳熟能详,算不得新鲜,然而出自她的口中,平常的语句竟镀金砌玉般敲击耳膜,引得楼上客人惊奇地下楼,有的站在楼梯上已浑然忘我。楼外的行人停下脚步,向酒楼靠了过来。一时间酒楼内外只闻纯净舒展的歌声,而不复有其它其他嘈杂。
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身心更明彻澈透亮了似的,私心杂念在这刻抛到了天云霄天云外。那青衣少女的形象不觉地由丑化无,虚幻之中,人们不再感到她难看,反而从她的相貌背后看到了另一种魅力。
正在这令人心醉的一刻,郦逊之看见老板娘静静地从楼上走了下来,停在了青衣少女身边,眼中藏着寒意。第一次,郦逊之发现她的目光竟如此凌厉,不带任何笑意,不由将身子悄然躲在了江留醉身后,暗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她轻扬起右手,仿佛在赶一只蚊虫,但郦逊之与江留醉两人却吃惊地意识到这正是紫霄剑气的无上功法,正是冲着那青衣少女而发。只有一流的高手才有可能以指为剑,以气为刃,不需利器,随意为之。郦逊之正欲出手相救,江留醉动作更快,当即拾起桌上的一支筷子掷了过去。
“啪”的一声,筷子一折为二,落在离青衣少女不远处的地上。人们听得入神,并没有人注意这件小事,那青衣少女浑然不觉。老板娘换了不冷不热的神情,若无其事地望了两人一眼。
江留醉盯着老板娘,笑嘻嘻的模样。老板娘不再看他,恢复了娇艳多情的样子,温和地笑,耐心地听着曲子。不多时,青衣少女一曲唱毕,众人呆了半晌,方才如雷般叫好,纷纷走到她面前,丢下铜钱。
郦逊之叹道:“你眼光不错,她唱得真好。”江留醉在人群中找老板娘,人却已不在,。他心下说不出的怪异,听到郦逊之的话,笑道:“我去和她打个招呼。”走到少女面前,摸出很少的一点钱:,“我没什么钱,真对不住。”那青衣少女见状微微仰起脸,朝他一笑。
这一笑发自内心,加上她刚才十指如兰的风姿,仙纶玉音的歌声,江留醉一时看花了眼,觉得她貌美如花。再定睛细看,她依然是一张怪脸,只隐约透出不可侵犯的气质。江留醉摇了摇头,很奇怪自己的错觉。
他回到座上,不多时,与郦逊之同去后面客房登记籍贯名姓。两人住在第三进的丁字房和戊字房,路过前一排房屋时,见燕飞竹一行将整进厢房包下,掌柜的正在劝说其他房客调换房间。江留醉不以为然,对燕郡主好感大减。
夜里,郦逊之屋里的炉火烧得通红,江留醉温酒炙肉,继续谈天说地。他兴致甚高,把幼时趣事和行旅见闻一并说与郦逊之听。郦逊之被他的话头一勾,说了不少海岛风光,令江留醉好生艳羡。
及至说到近日的事,郦逊之与江留醉一见如故,有心拉他同查失银案,便略去金无忧被袭一段,拣听来的案件始末讲给他听。果然,江留醉一听就道:“民不可一日无粮。这银子是赈灾用的,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敢劫这救命银,真是找死。”
郦逊之道:“我有心找出这笔失银,不知江兄有没有兴趣?”江留醉道:“当然有,哈,你不晓得,我平生最爱管闲事。”郦逊之大笑干杯,酒杯轻撞,碰击的脆响声传来,令他一皱眉。他听到有另外其他的声响夹杂其中,疑心有人窥伺窥视,故意起身推窗换气,让冷风灌进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