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逊之扑哧笑道:“这诗甚是有趣。妙,妙!我也想好了——天地长不没,山川无改时。”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子按剑怒,使者遥相望。”
“啊呀!”江留醉苦恼搔头,举杯叹道,:“早就知道这个斗不过你。”
郦逊之笑道:“换过一字再来如何?这回你来挑。”
“就挑‘失’字。”江留醉笑吟吟地道,“因我只知道一句——失群寒雁声可怜,夜半单飞在月边。”
这回轮到郦逊之犯难了,左思右想之时,一个脆生生的女声说道:“失意杯酒间,白刃起相仇。”郦逊之听她意有所指,霍然起身,见一少女著了鸾凤绡衣,在邻桌举杯浅笑。
她正对着江留醉身后,等他回过头去,少女已低下头,一手遮了脸在喝酒。他转过头来,问郦逊之道:“是她?”郦逊之点头,隔了江留醉的肩头又看她两眼,见那少女冲他眨了眨眼,丢下钱便走了。
“奇怪。”郦逊之解嘲地一笑,望了着那少女在街中渐渐消失的身影,“我总觉得她这句诗在暗示什么。”
江留醉望见面前杯盘狼藉,道:“给你这一说,我也有点担心,我们回去看看。”
两人付了酒钱,回到晓霞馆,走到燕飞竹和蓝飒儿房前,听到蓝飒儿叫道:“罢了,罢了,这一子委实咄咄逼人,我认输便是。”郦逊之心想,燕飞竹幼受庭训,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不会输与江湖子弟。见两人平安无事,放下心和江留醉走回隔壁屋中。
蓝飒儿听到声响,过来寻两人,进门笑问:“你们说好要护卫郡主,却逃去外边玩耍,该不该罚?”江留醉道:“我和逊之去邻街喝了几盅酒,这不早早就回了。”蓝飒儿眼珠一转:“不好,要喝一起喝,我喊郡主过来,我们四人喝个痛快。”
郦逊之待要阻拦,蓝飒儿已娇笑去了,拿她无法,只得叫店家去买酒。不多时,伙计抱来几坛琼花露放在房中,蓝飒儿拖着燕飞竹进了屋。江留醉鲜少与女子喝酒,怕喝多了不雅,便道:“刚才我和逊之行酒令来着,比光喝酒热闹多了。”蓝飒儿闻言叫好,拍手道:“正是要行令,我去外边借一副酒牌来。”兀自出了门去。
郦逊之朝燕飞竹尴尬一笑,道:“打扰郡主歇息了。”燕飞竹摇头:“无妨,路上够闷的,找些事来解乏也好。”说着,径自往桌前坐了。江留醉揭开坛子,一一斟满,酒香刹那溢满整屋。
郦逊之依了燕飞竹坐好,江留醉又在郦逊之旁边坐了,等蓝飒儿借了酒牌回来,坐在燕飞竹与江留醉之间。蓝飒儿把几十张酒牌倒扣在桌上,一指自己道:“我来做主人,第一个翻。”
酒牌的玩法,即用数十张彩笺写上令辞,玩时将牌扣在桌上,众人依次揭牌,按牌中所写令辞或饮法行令或饮酒。蓝飒儿随手翻开桌子中间的一张,念道:“此签为‘华歆独坐’,听好了——谁能饮不乱,昔贤亦颇颇。要须整衣冠,遂号华独坐。整衣冠,静坐不动,饮不饮均可。”她咯咯笑顾四周,:“真是好签,我要静坐,酒却免了。”
江留醉道:“你的运气不错,轮到我。”伸手翻开边角的一张,念道:“此签为‘江公酒兵’,哈哈,江公,说得好。千里可无兵,一日能无酒。美哉江留醉,此论当不朽。”五绝念完,余下三人都笑了,他把酒令中的名字换成自己,蓝飒儿嚷着要罚。江留醉道:“签里说只饮一杯酒,我且饮了这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