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海没有想到李爱莲是负气出走，不过，对于陈子建的落井下石、釜底抽薪这一套，他并不觉得意外。他想起曾经研读过的一本书，马基雅弗利的《君主论》。马基雅弗利不像老子那样对权力看得淡泊，也不像孙子那样关注竞争的全胜，而像韩非子一样因时制宜，永远做权力的冠军，其中心思想就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过去十年，是《N城晚报》发展的黄金十年，在繁荣和稳定之间，陈子建选择了繁荣，为了报纸的繁荣，他可以让李爱莲这样的人高调存在着。然而一旦报社发展到理想的高度，他也因此坐稳了江山的时候，作为一报之主，陈子建首先考虑的就是稳定了。李爱莲以及她的广告部高调招摇、日进斗金，报社内部因为利益分割不平衡，造成的人心浮动、怨言四起，这些都逼迫他必须采取极端的手段，去平息风波平衡利益，维持报社的稳定，所以李爱莲注定是要成为牺牲品的。

吴四海收回思绪，接过李爱莲的话茬说：“李小姐，我非常欢迎你来《服务新报》大展宏图。不过，这一次，我想帮陈子建说几句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李爱莲没想到吴四海会帮陈子建说话，她以为吴四海会完全顺着自己的意思，将老奸巨猾的陈子建骂个狗血淋头，然后再对她说上一堆恭维话，没想到吴四海并不是见风使舵的人，她不禁脸色微变。

吴四海察觉到李爱莲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他犹豫了一下说：“李小姐，按照现代报业的发展趋势看，已经进入分工合作、精耕细作的阶段。报社的主要任务，是提供一份内容丰富、可读性强、服务性强的报纸，而广告公司则负责将这张报纸的广告版面推销出去。如果说以前报社的广告部是一种粗放经营，捡到篮子里的都是菜，不管白猫黑猫，能做广告的就是好猫，对客户缺乏系统研究，不能提供个性化和有针对性的服务。那么，现在报社把广告分行业、分类别包给专业的广告公司，则可以实现报社对广告的经营向管理的转型，把寻找客户、研究客户、服务客户的任务交给广告公司，双方一起把蛋糕做大实现双赢，这是现代报业广告的趋势和潮流，不能说陈子建这种做法就是错误的。”

李爱莲忍不住打断吴四海，冷冷地说：“那么，吴总，您是不是想告诉我，我这趟是跑错了地方？您和陈子建在这件事上是站在同一立场，或者说难听点，你们是穿同一条裤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