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短促,六点钟天空依旧是蓝的,只是颜色很深,建筑物大多只呈现现黑色轮廓。
准备去吃晚饭的时候,似乎看出我脸色不好,朵拉悉心询问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放羊的孩子会有报应,现在胃竟真的开始疼起来。我略微沉吟一下:“你先去吧,我休息休息就好。”
“那我帮你带份粥吧?”
我勉强笑笑:“谢谢。”
朵拉轻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我再次攥紧拳。细密的汗珠已然晕湿了衣衫,头部空前的胀痛。若无其事地重复着每一件琐事,翻书,喝水,做题,只感觉背后有一双满怀忧戚的眼深深注视着我,却看不到尽头。
突然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消毒水味道让我几欲呕吐,因为我胃里什么都没有,只在口腔里泛起酸水。
母亲的目光不带任何温度:“怎么这么娇气?现在时间多宝贵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唇干裂得很,我很想喝水,但却动不了,我明白母亲是不会理会的,索性任由她絮絮说了许久。等母亲发泄得差不多,我轻声说再休息半小时就可以走了。
她冷冷甩给我一本英语词汇书:“补课时间快到了,我让司机等在楼下——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踩着高跟鞋“噔噔”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其实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七岁那年我心脏病发,父亲公司刚起步,母亲则去照看发烧的表哥。我蜷缩在墙角,隔壁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叫死,后来等那群陌生人离开后,我偷偷掀开了白布,看到上午还给我剥橘子吃的老奶奶躺在床上,苍白而僵硬。她的脸像一朵风干的花一样,皱在一起。我握着她的手,还没有冷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