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一向都迁就我,“但那天我要出去做家教,你等我。”
我搁上电话。室内异常安静。
我头一低就要起身走开,当然未遂,余下那三位一人一只手就把我给摁住了:
“他答应了?”
“哎。”
“哦耶,庄凝,就明天,把他办了。”
“曾小白,你看你‘奏’是不含蓄。庄凝——”苏玛还是一向慢悠悠的语调,“我有卡,开房可以打折。”
“去死去死你们两个。”
“开KTV房哦,你想到哪里去了?”苏玛得儿意地笑,得儿意地笑。
曾小白睨她一眼:“KTV也可以的好不好,还更有气氛。”
我啥都不说了,捂着额头坐在那里,谢端在旁边同情地拍拍我:“庄凝……”
还是这孩子纯情。一开口都这么细声慢语:“要不,你就听她们的吧。”
到那天却又下起雨来,操场上不知谁的毛毯忘了收,远远地看过去特别凄清。
谢端站在阳台上说:“快一点啦,天都要黑了。”
“喂喂喂,慢点,谢谢。”房间里,我本能地往后闪,躲避迎面而来的闪亮刀锋。
曾小白手持眉刀的刀柄,居高临下看我,像凛凛的一个侠女:“To be?Or to ugly?”
她自告奋勇要给我化妆,问题是我一时糊涂竟然答应了。
人仰马翻。我们方圆一米以内是凌乱的化妆品,浓烈的脂粉气。苏玛躲得远远地在角落里,戴耳机听BBC,搭配招牌表情——“她们都神经了”。
我手边摆着一条黑色蕾丝边小礼服裙,裙摆在膝盖以上至少三指宽,闷骚得一塌糊涂。
这些只为了今晚上,我能把我喜欢了十几年的男孩子拿下。
爱跟罗马一样,不能一朝形成,不过有时是需要一点催化剂。我承认,昨晚抱着被子构思过,他怎样在夜光迷离当中,被我崭新的美貌迷惑,突发危机感和占有欲——谁知道呢,我也是看过偶像剧的人,那上面都这么演。
要不是被这样的念头动了心,我怎么能坐在这儿,被曾小白当调色板使。
谢端推阳台门进来:“哇。”
曾小白可得意了:“特美吧?收工。”
我把镜子够过来,结果——这打击大了。里头的人我不认识。
“——曾小白,你你你是不是在整我?”
“不好看吗?”曾小白不解了,“很好看啊。”
我一着急就开始彪悍:“好看,我裙子再短一点,就可以去卖了。”
“这叫什么话。”曾小白蔑视地说,“你要还跟平时那样,凭什么诱惑他啊。”
我有点词穷,真的,关于如何吸引男性,这是我并不擅长的领域。
“好看的。”谢端这时候过来搂着我脖子,“虽然不大像你了,但真挺好看的,我都想亲亲你了。”
她的安慰多少让我心安。我又对着镜子照照。谢端尖尖的下巴压在我肩头,我在镜中看见我们脑袋挨脑袋,点尘不染的两张明亮面孔。
“你们俩真恶心,恶心。”曾小白在一旁皱鼻子,“话说端端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连庄凝这个一本正经的家伙,都有喜欢的男孩子。为什么你连鬼都不喜欢一个?”
曾小白其实不是故意的,现在我们都知道,她讲话就是这个咄咄的腔调。谢端已经有点尴尬了:“也不是的……”
“怎么没有,她喜欢我呗。”我把谢端的手抓在手里,“对吧,端端?”
“当然啦。”她笑起来,“最喜欢你了。”
我在卫生间,刚把小黑裙藏在绸缎里的拉链给找到,电话铃响了,我扯着领口就往外跑。
谢端在门口赶紧“哗”把窗帘给拉上,冲我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