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想到,两个人数年的纠缠不休的恩怨不过才刚刚开始。
许墨认识叶子政的那年才二十三岁,他们相识于一个饭局 ——一个跟她本来毫不相干的饭局。但是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总会有一些契机促使你与生命中另外一个人相识,哪怕在开始的时候你全不在意。某些时候,作为当事人根本无法真正产生认知,也许从此,一个人的人生会因此而偏离轨道、背离初衷,就好像许墨之于叶子政,叶子政之于许墨。
许墨大学毕业后任职于一家国际投资银行国内的机构,目前是一位投资经理的助理,职位看似不错,那位投资经理在业界名声也颇为响亮。当初,许墨拿到这个OFFER时,也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了一番血雨腥风的。几个月下来,许墨知道,所谓的助理其实就是打杂。好事轮不到助理,而烂摊子就有不少,有时还得帮着经理背点儿黑锅,而且成功了永远没有自己的份,干的那些活都是职责所在。不过好在许墨还年轻,一腔热血、心怀高远。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投资经理,甚至是董事经理;那么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都是这么熬过来的,现在的打压越多,将来崛起的高度就会越惊人。她一直记得父亲曾对她说过的话:“一个人低不下去,那就一定也高不起来。”
许墨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早逝,母亲也在五年前撒手而去,而她没有兄弟姊妹,简单地说,她在这个世界上孤身一人。如果一定要说什么亲人的话,她就是还有一个表姨,本应该没什么往来,只是因为妈妈年轻时受过表姨一家的恩惠,才有些交往;母亲辞世后,她也只是在节假日会有些例行的问候,当然物质的给予还是不少的,许家有这个条件。
许墨家虽非大富之家,但也还算得殷实。她没有什么朋友,与同事、同学走得不远也不近,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有时交朋友也像找爱人一般,并非容易的事情,同样需要因缘际会。虽然许墨长得漂亮、有学识,又不缺钱,可是人人都觉得她可怜。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尽管她从不开口向人诉说什么,但越是这样,同情她的人就越多,时间久了,也就不以为意了。别人太过的同情或好奇,会使她生成一种负担。其实,大部分的人并非真正出于同情,不过是想有个消遣或者谈资,甚至只是为了在弱者面前的炫耀而已。有时候,许墨觉得很孤独,尤其是过年、长假或是突然的某个时候,长久的日夜独行独卧,她会觉得有一种不能言说的孤单。每当这时,她就会对自己说:“许墨,这就是你的生活,你是接受它还是逃避它,你是愉快地度过还是悲伤地熬,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许墨心中总是怀着理想,直面自己的生活,虽然有时会痛苦、寂寞、哭泣甚至彻夜难眠,可是这一切,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努力。
此刻,周末的上午,隔着写字楼厚厚的玻璃,也能感觉到直射下来的明媚阳光。办公室里,不时地回响着许墨敲打键盘时噼噼啪啪的声音和空调发出的嗞嗞声,虽然阳光就闪耀在窗外,却恍如两个世界一般。许墨耐心地将一串串枯燥的数据进行核对整理,做成报告,装订成册。周一的会议,领导要用这些数据向客户展示投资收益,进而说服他们将下一步的追加投资投放到位。虽然周末大家都忙,但偌大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人。大家有时会善意地打趣她,问她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而她只是笑。可别人哪里知道,其实她什么都不为,如果不加班,还有什么可做的呢?人有时候努力工作,只不过是因为无事可做。许墨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总得找些事情来做。之所以寄情于工作,只不过是没有找到更好的可以代替的人或物。倘若爱人在怀或有更好的去处,谁还耐烦加班呢?也许许多人是为生计所迫,但对于许墨却无此一忧,她真心热爱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