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你们隔着几张桌子开始放电。嗞嗞——”星子使劲地冲大雨眨巴眼睛。
“这进展也忒快了点吧。”大雨笑着说。我也仰在椅背上大笑起来。
此刻的淼儿离我很遥远,并且面目开始不清晰起来,我知道这是酒精的作用。求爱的失败我想它已被稀释在好哥们的醉语中,酒杯里,喝下去,再悄悄释放掉,酒醒后一切都将恢复平静,会的。
从餐馆出来,再直奔迪厅。
没有谁懂得怎么跳舞,也没有谁在乎怎么跳舞。我们在震耳欲聋光影混乱中拼尽全力嘶吼摇摆。那一刻,我想起草原上那头跟随了我一个下午的狼。远离自然的我们内心里都有一匹狼,在白日喧嚣中收敛起野性,在夜幕掩映之下发出最本真的声音,那一声声里有苦楚的豪放,有甜蜜的哀愁,沙扬娜拉,我的哀愁。
散乱?灯影里,星子闭着眼睛扭得正欢,他那件宽大的T恤在干瘦的身躯上乱抖乱颤,像有人在他身前抖动一只白色面粉口袋。
人群缝隙之外,时而可见大雨一张笑盈盈的脸,他从不上场,总是那么稳如弥勒佛般静观世间万象。
再次蓦然回首,两个影子已在舞厅里悄然蒸发。
一会儿,两人先后回来,手里攥着电话,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我故意说大雨你是不是吃多不运动导致消化不良,星子你是不是跳舞闪到了腰。
“刚才经理打电话让回去加班。”两人都这理由,如我所料。
“哎,我这图什么呀,我本来想加班来着,硬让你两小子给拽来了,放我鸽子呀你们这是。”我举起巴掌冲着大雨的脑袋晃了两晃。
说归说,这种事谁都轮到过。我也几次爽约,几次聚会中途逃走,都是为加班。
坐进出租车时,两个人还带着讪讪的颜色。我拍拍星子肩膀,“没事,兄弟,为了事业,为了明天,努力奋斗吧。”
大雨和星子的车渐渐远去,消失在灯火深处。微风习习,夜色如水。我并不急于回到我乱糟糟的小屋。一个人沿着便道吹着晚风向前徜徉。
抬头望远的某个瞬间,大雨口中的敦煌飘进脑海。尘沙飞扬的古道,客栈里的白衣女侠,一一呈现眼前,我对着空气笑了笑,但那些景致真而又真。我使劲晃晃脑袋揉揉眼睛,酒还未醒吧。
左侧街道车流滚滚轰鸣不绝,右侧是亮马河水缓缓流淌,对岸的高楼安静地映在水面。这条河从前是冲洗马匹的地方,洗好后就在河边晾干,大雨曾如是说。传说中的马儿已不见踪迹,我对着水中的灯火出了神。我觉得,每一处灯光在岸上流光溢彩,而在水中的影子却那样黯淡无华,似乎随时将要睡去。
沿着河不知走了多久。
月色朦胧,长夜未央。
自小我就有个习惯,喜欢躲在角落观察人,这不算个坏毛病,所以一直保持到现在。比如每周一例会上,我会将桌子周围的人都仔细观察一遍。通常,老社长和主编声音洪亮意气风发,各部主任面色深沉两眼血红,组长、组员们脸色苍白眼眶黑青。
老社长一激动就不自主地扶眼镜,今天更是频频出手。社长说《休闲指南》刊号批下来了,据初步市场调查,首期至少可以发行10万册。众人点头,仍是麻木不仁的表情。
你们怎么不激动?10万册啊!社长金丝眼镜后的两眼熠熠生辉。
可爱的袁东正在瞌睡,脑袋一颠,一颠的。
中午,部里统一叫了盒饭,编辑部一干人等边吃边听洪主任布置任务。
接下来是昏天黑地的3个星期。月底,《休闲指南》正?交付印刷。编辑部的紧张日子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