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啦,看着身处其中许久的城市风景,今天却觉得格外不同。我的那些美好的期许会在到达敦煌之后实现么?
我向每一处熟悉的景致挥手作别,望京公园、北辰桥,尚在建设中的鸟巢水立方,都留下过我这个躁动不安的青年人或奔波忙碌或迷惘徘徊的身影。如今,拜拜啦,哥们儿我上路了。
经过百葛桥,东边过来一列自行车队,艳丽的骑行衣裤十分拉风。为首的一位老远就向我挥手。
“兄弟去哪儿呀?”
“呃,去敦煌。”
像野兽遇到了同类,骑行长途的人们之间有一种本能的亲近。这一队有十几号人,他们骑行速度很快,经过我身旁时放慢了车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打招呼的是队长,典型的人来疯,聊起天来像在说单口段子。他的车子上插着只小旗,上印有“十九公里车队”。他说这是车队名字,也是他们骑车的最低速度要求,不论平地坡地,每一程平均时速至少19公里。
“你们去哪儿?”我问。
他向前一指,“先到十三陵水库,然后怀柔水库、顺义,再回来。”
忽然他放低声音,“等你回来后入伙吧,瞧你也是孤家寡人,跟你说,我们队里已成了好几对啦。喏,前边那两位就是上礼拜成的。”
队伍最前面的两人,一个马尾辫,一个平头,看不清相貌,但两个人窃窃私语已显示了关系的亲密。
我拍拍队长的肩膀,“行,回来找你。”
在昌平的一个岔路口,他们要转向东面,我则继续北上。一只只晒得黝黑的手臂摇起来,他们说保重,兄弟,一路顺风。各自上路后,身后远远飘来参差不齐的《大刀进行曲》和肆无忌惮的笑声。于是感叹有伴同行真好,接下来半天时间里那首激越雄壮的歌曲不时萦绕在我的头脑中。
已是下午1点,我在街上找了家餐馆大吃一顿。
昌平到八达岭一段爬坡爬得辛苦,但风景极好。车移景换,长城在黛青的山岭中时隐时现,从未登上过长城,然而今日的远眺,竟有一种成了英雄好汉的感觉。这种自豪感到八达岭时更加强烈:周围的汽车七扭八歪地堵了足有200米,有的司机伏在方向盘上,面带倦容望穿秋水,也只能默默无语。我像个魂斗罗战士般自由穿行,这些车子如同被我打败的老妖怪瘫倒在地。
然而这一关走得委实不易。
这是在内蒙骑车从未有过的爬陡坡的经历。上坡累腿,下坡累手,是我总结的一个规律。到了这段路的最高点,我双腿发酸,隐隐地在打颤。过了八达岭,一路下坡,我不得不随时刹车,到平地时,手臂发麻,指头蜷着无法伸直。
不到5点钟,进入延庆县城。
通衢大道,一马平川,有了爬坡的经历,平地骑车真让人快乐极了。我想高歌一曲《今夜无人入睡》表达心情,奈何不会词儿,只好乱吼了一阵《?刀进行曲》,却也只记得头两句。人在高兴的时候会变成个傻蛋,忘了歌词儿,找不着调儿,只会哼哼呀呀漫无目的地傻唱。唱够了,该上道了,我开始留心国道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