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对中国住所的最大不满,无疑是潮湿和寒冷。建筑结构的基本错误,是地基简陋。不可避免经常造成的后果是潮湿。屋里的地面是土的,或者是用没烧好的砖砌的,这不仅是大多数外国人感觉非常不舒适的根源,而且极端损害健康。还引起不少烦恼的,是支在枢轴上的门很松。这种门的两扇,上端与下底,都吹进冷风。即使用结实的纸把裂缝糊严,一道门也不可能抵挡严冬的寒气,因为教会中国人随手关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位商人在他办公室门贴了一条告示:“注意关门。”这类告示在中国是一句大大的空话,在那里根本没有人关门。房屋和院子的门框都做得很低,以至于一般身高的人进去也要低头,不然头就会撞在门框上。
中国的纸窗不能抵挡风、雨、太阳、炎热,或灰尘。百叶窗很少见,有也经常不用。
大多数中国家庭仅有一只炊锅,像一个凹进去的大铁碗,容量有几加伦。一次总是只能煮一种食物,炖肉的时候就不能浇水,必须有一个人蹲在或卧在小烟囱旁边,不断地往锅底续柴草。几乎每次饭都是这样做的。水气水经常冒出的烟雾,充满房屋,一定程度上可以使外国人失明的窒息,然而中国人虽然知道普遍后果是害严重的眼病,却似乎对这种弊害满不在乎。
中国的住房,在冬天,对一个西方人来说,最难过的是没有暖气。这个民族的广大严寒地区,甚至于冬天最严酷的地方,也只能从烧饭的锅灶和与灶相通的炕上获取少许热量。对炕的舒适性,中国人是高度赞许的,中国妇女有时把它说成是“自己的妈妈”。然而,这种炕实在有点儿不舒适,西洋人对热源的要求是保持恒温,热流传遍全身,因此中国的炕是不能替代“壁炉”或者火炉的。产煤区的确已经烧煤,但是与全国相经,这些地我是很有限的,而且烧煤方法不好,屋里总是进烟,逐渐充满碳酸气。木炭价贵,境况好的人家也得省用,像烧煤那样,烧法不谨慎,危险性很大。屋子是这样不舒适,如果天冷,住在家里也要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外出的时候,他们就再不能添衣服了“你冷吗?”我们问他们。“当然冷。”总是这样回答。从西方人感觉来说,他们整个一生都从未设法使自己暖和过。在冬天,他们的血,像河里的水一样,表层冻结了,仅在下层呆滞地流淌。一位道台,在海外说,在美国,住囚犯的监狱比他的衙门更舒适,考虑到中国住所的这些特点,就不会对道台的话感到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