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陆元贞想起朝中局势让平王束手束脚,纵是预感到前线危急,却也无法化解,不由心情沉重。
谢朗却想到下一节,忙道:“若靳燕云真的战败,岷山危险!”
“是。”平王道,“所以靳燕云必会分出人马固守岷山,他若战败身亡,丹族要攻下岷山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时,父皇定会从朝中重新选派将领。”
少年们明白过来,摩拳擦掌,纷纷道:“我们无论如何要抓住这个机会,非把兵权拿到不可。”
平王目光自众人面上一一掠过,沉声道:“现在要做的,便是等待时机,只要前线战报一回,趁皇兄没有准备,将兵权抢到手!”
谢朗拍了下手掌,“好!咱们就详细筹划,等军报进京,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随机应变,抢在弘王之前,将兵权夺到手!”
画舫在少年与歌妓们的欢声笑语中缓缓靠岸。谢朗一副喝高了的模样,与众歌妓依依惜别,踏蹬上马,往城东谢府驰去。
他怕弘王手下暗中监视自己,仍装出一派胡闹模样,若非家仆紧跟着,险些跌落马来。
回到府门,遥见大门左边挂起了两盏灯笼,正是家丁们以暗号通知:老爷在正堂等自己回府。
谢朗不由发愁:这么晚才回家,又不能向死板的爹说出与平王密商要事的实情,只怕一顿责骂是免不了的了。他想了想,轻轻下马,小厮们会意,将马牵开。
他沿着墙根一路向西,在西南角停住脚步。这里是无人居住的秋梧院,通过这个院子,可以直达太奶奶住的碧兰阁,只要在那里躲上一夜,便可万事大吉。
谢朗得意地笑了笑,将披风解下系在腰间,脚尖在墙壁上点了点,身形如壁虎般,蹭蹭两下,便攀到了墙头。
他刚将身子闪过墙头,正要翻入院内,忽有一物扑来,疾如闪电。谢朗躲闪不及,被那物啄中右肩,“哎哟”一声跌落墙头。
水花四溅,谢朗全身一凉。他竟忘了秋梧院内有处荷塘,先前爬上墙头正在荷塘边,这一跌刚好跌入水中。
秋梧院久未住人,荷塘一片枯败景象,淤泥也积得很深。谢朗狼狈万分地从淤泥中提出双腿,游向岸边。
黑影再度扑下,谢朗水性不佳,既要躲避袭击,又要不沉入水中,照顾不暇,左肩再被黑鸟啄了一下。
黑鸟不停攻击,谢朗躲闪间怕爹听见,不敢怒喝出声。黑鸟却甚是得意,“哇哇”大叫。
待谢朗千辛万苦攀上岸边的石头,抹去面上水珠,睁开眼,一双寒星似的眼眸吓得他大叫一声,跌回水中。
薛蘅冷眼看着水中挣扎的谢朗,见他即将上岸,喝道:“哪里来的毛贼!”折下一根竹枝,“刷刷”几下,攻向谢朗。
谢朗抵挡不住,“扑通”一声,再度落水。眼见薛蘅守在岸边,他怕爹听到动静赶来,忙低声道:“是我。”
“你是谁?”
“可恶!”谢朗心中暗骂。但薛蘅方才那几招,他便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只得放软语气道:“我是谢朗。”
“谢朗是谁?为何夜闯他人府第?”
谢朗恨恨地翻了个白眼,万般无奈,咬牙道:“师叔,我是您的师侄,谢朗。”
薛蘅紧盯着他,语带疑虑,“我倒是有个师侄叫谢朗,可他就是这家宅子的主人。若是主人,为何不由正门出入,要行这宵小之事?”
谢朗见她不再出招,语气也有所缓和,忙爬上岸。他怕爹发现,顾不上全身湿透,赶紧往院门溜去。
人影一闪,薛蘅拦在他面前,冷冷道:“天黑无灯,我看不清你的面目,怎知你就是我师侄谢朗?若真是谢朗,为何要从这处翻墙入院?”
羽翅轻响,小黑落在薛蘅肩头,它看着谢朗狼狈的样子,想是十分得意,“哇哇”仰天连叫数声。
谢朗对这扁毛畜生恨到极点,心头火起,怒道:“这是我家的宅子,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你管不着!”
“畜生!”
怒喝声传来,谢朗眼前一黑,只见谢峻正站在院门口,旁边两名家丁打着灯笼。
谢峻怒气冲天,顺手拿起墙边的一根竹棒,急步走来。谢朗知大事不妙,向一名家丁使了个眼色,便老老实实地被谢峻揪住往地上一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