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琪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怎么就让高琪这么走了?”米朵突然从门外蹿出来。
刚刚醒来的时候,我没注意,现在才发现米朵没有扎马尾辫,头发放了下来,乌黑的长发配上她白皙的鹅蛋脸……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几下,我有些不知所措,很慌乱地朝米朵吼了声:“你没事干吗一人躲在门外偷偷摸摸听别人说话?”
“不只米朵一人,我也在,我和米朵两人是在门外光明正大地听你和高琪说话。”张扬也走了进来。
我哭笑不得:“那不还是偷听吗?张总,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来医院参观病人啊?”
张扬一屁股坐到我床边:“你丫还好意思说,自己碰上江湖恩怨也就算了,还把米朵扯进去,米朵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吓得泣不成声,我刚想让她报警的时候,她已经挂了电话冲过去帮你打架了。幸亏你后来兽性大发把那些人收拾了,要不我家米朵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非卸了你丫的胳膊,现在躺在加护病房的不是那胖子,就是你了。”
我一脸坏笑:“我算看出来了,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还你家米朵,米朵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呢,你就要送我去加护病房,要是真成你媳妇,我还不直接躺停尸房了?”
米朵脸一红:“得了,你们俩别跟这斗嘴了,丁安,医生说检查报告出来了,你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了。”
我和张扬、米朵说说笑笑地走出医院,上张扬车的时候,我很习惯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张扬阴阳怪气地对我说:“某些人怎么这么没眼力价啊?”
我立马会意,跑到后座:“对不起啊张总,我错了,你别和病人一般见识。米朵,你坐前面去。”
米朵白了我一眼:“我就喜欢坐后座,地儿大宽敞凉快。”
张扬无奈地启动了车:“米朵,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踢走丁安。”
我假装失落地看着米朵:“看到没,这就是差别待遇。”
米朵的家在西四环的边上,一栋破旧的筒子楼,这让我联想起我的家,东四环的平房大院。我看着门口那长满青苔的墙,很难将这栋阴冷潮湿的旧楼和眼前这个阳光乐观的女孩联系起来。
临下车前,米朵对张扬说:“张扬,你先在车里等会,我有话要和丁安说。”
米朵把我拉进楼道里,楼道的灯光有些昏暗,米朵白皙的肌肤被一层淡淡的鹅黄色的光笼罩着,明亮动人。我的心颤了一下,又一次心跳加快,我感到口很干,我清了清嗓子问:“什么事不能跟车上说,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米朵很认真地直视我:“我在医院都听到了,你干吗要骗高琪说你是个孤儿?”
我笑了:“我哪里骗她了,我就是个孤儿。”
米朵深吸了口气:“我并不觉得孤儿是件能让人笑得出来的事。你在酒店前明明告诉过我你妈现在躺在医院里,你根本就不是孤儿。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一次次地说谎骗人,你看见那些关心你的人被你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我收起了笑容。突然地,我觉得很烦躁,我一步一步地靠近米朵,把她逼到了墙角,我和她的脸近在咫尺,我听见她的呼吸感觉到她的气息,一瞬间,世界变得很安静,只剩下我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并不认为这样很有意思,我也不想为自己的谎言找借口,有些事不像你想的那么单一,黑色和白色之间也会有灰色地带。我十八岁就离开了家,我所谓的母亲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我连我爸是谁也不知道。我在那个充斥着我妈和别的男人调情呻吟的家里待了十八年,我打架肋骨骨折躺在医院,我妈连看都没来看过我一眼!直到现在她得了癌症快死了,她才想起有过我这么一个儿子。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能力去爱任何一个人,如果你认为所谓的真相可以让你感到满足的话,那你的目的达到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把这些埋藏在心里的话告诉给米朵,我讨厌这种展现脆弱的方式,我觉得胸口很闷,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米朵静静地听完我说的话,她没有推开我,只是轻轻说了句:“其实在你内心里,你希望你妈挽留你,你不是没有能力去爱,你只是害怕伤害,所以你才不敢爱。”
我觉得头很疼,我想阻止米朵继续说下去,我害怕她再说出些什么,我想堵住她的嘴。
我迅速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米朵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