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偶尔,我会在晚上看看我的手机,一切都太安静了。
我妈火化的那天,我跟着火化队又去了趟医院。医院的护士把我妈的病历交给了我。我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冲动地把它扔进垃圾桶,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开始学会平静。
火化前,我用我妈留下的那点保险金请了一个化妆师,不是给死人化妆的那种化妆师,是一个在京城稍微有点名气的造型化妆师。我不喜欢那种死人妆,画得跟唱戏似的,我想我妈也不喜欢。化妆师给我妈化妆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化完了后还跑厕所吐了。但丫拿钱的时候,手一点都不抖,估计我要是再多塞点钱,丫也能手不抖气不喘地大着脸收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
化完妆后,我给我妈套上了我专门挑选的假发。她生前就很爱漂亮很宝贝她的头发,隔三差五地染发卷发地折腾她那个脑袋。现在人死了,也应该带着头发风风光光地去另一个世界。
火化的时候,我没有掉一滴眼泪,我想我为这个女人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我把她的骨灰撒在了后海,她喜欢热闹,这里适合她。
我回了趟家,她家,我也曾经在那个家生活了十八年。意外的是,当我回到那个家时,我发现所有的摆设都变了,除了我以前住的房间。我的房间维持着当年我离开时的模样,甚至连床单被子都没换,只是桌上多了一副我很小的时候的照片,之所以说很小,是因为我对这张照片一点印象也没有,照片里的我穿着破旧的衣服却笑得很灿烂,在我记忆里,和那个女人生活了十八年,我从来没有这么发自内心地笑过。我把这张照片从相框里取走,塞进钱包里,我很怀念那时候的我的笑容,虽然我毫无记忆。
我不得不承认,我和那个女人真的是流着相同血液的母子,一样都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
我翻了翻家里的柜子抽屉,想要再找找其他的照片。别说是我的了,连我妈的照片都少之又少,只有几张她怀孕时的照片,她当时挺着肚子表情幸福地依偎在一个男人的肩上。
照片上的男人应该就是我那从未见过面的爸吧,照片上的女人曾经也那么幸福过。那一瞬间,我突然就不恨我妈了,反而有些理解她对我的态度。一个女人被男人抛弃后,还得养着男人的种,心里当然会恨。
也许我应该感激她,感激她把我生下来,把我养大。
从那个家出来后,我才真正意识到,那个女人是真的死了,刘冉冉说得对,我也死了,我以前的十八年随着我妈一起死了。
从此,我将孤单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城市里。
北京的阳光今天特别刺眼,刺痛了我的眼睛。
日子还是这么一天天过着,谈不上太好也谈不上太坏。我最近又交了一个女人,她在外企上班,简称她为外企女好了。我和外企女是在一个交友网上认识的。我之所以上那个交友网,还是被超子这厮鼓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