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会让她心里凉半截哪,”我指着照片说,“金矿没有了,有水底灯光的游泳池没有了,上等貂皮大衣没有了,霓虹灯招牌打出来的名字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全像尘土一样给吹跑了。”
他不屑地笑起来。
“如果我拿给城中的警察看,你觉得怎么样?”我说。
他止住笑,眼睛眯起来然后不动声色地问:
“他们为什么会有兴趣?”
我站起来。“我看我们是没办法做生意了,巴娄先生。你很忙,我自己会出去。”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六英尺二英寸的身子全部舒展开来。他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他走过来,紧靠着我站着,海豹棕的眼睛闪着亮光。“让我瞧瞧你是哪种角色,伙计。”
他摊开手掌,我把我打开的钱包放上去。他瞄瞄我的执照,从钱包里抽出几样东西翻看,然后把钱包还给我。
“如果你把这张小照片交给警察的话,又会怎么样?”
“首先我会把照片跟他们目前办的案子联系到一块——昨天下午在凡努斯旅馆发生的命案。这当中女孩是关键——她不肯跟我谈——所以我才跑来找你谈。”
“她昨晚跟我说过这件事。”他叹了口气。
“说了多少?”我问。
“她说一个叫马洛的私家侦探想逼她雇他,因为有人看到她出现在城中一家旅馆里的一桩命案发生地点的附近。”
“多近?”我问。
“她没说。”
“鬼才相信她没说。”
他从我的身旁走向角落里一个高高的圆柱形玻璃筒,从里头数目甚多的马六甲棕榈杖中挑出一根来。他开始在地毯上走来走去,手杖轻巧地在他的右脚边挥动。
我又坐下来,捻熄香烟,深吸一口气。“只有在好莱坞才看得到。”我嘟哝道。
他轻巧地向后转身看着我。“你说什么?”
“明明正常的人要拿着根猴杖耍,游街似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他点点头。“这毛病是米高梅和一个制片人传染给我的。很迷人的家伙,据说。”他停住脚步,手杖指着我,“你真他妈的太逗了,马洛。你很容易看穿。你把我当成一把铲子,可以帮你铲掉麻烦?”
“这话也不是完全不对。不过我的麻烦比起你的客户有可能惹上的麻烦——假设我没做那件让我惹上麻烦的事——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纹丝不动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甩开手杖,走到酒柜前打开柜门,往两只大肚杯里倒了点东西,捧着其中一只走向我,然后踱步回去拿了他的那杯坐到沙发上。
“雅文邑白兰地,”他说,“如果你了解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很看得起你。这酒是珍品,德国佬搜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归我们的美国大兵。我敬你。”
他举起杯子,闻一闻后啜了一小口。我把我那杯猛灌下肚,味道像上好的法国白兰地。
巴娄看起来一脸惊吓。“天啊,这玩意你得啜,不能整杯吞下去。”
“我习惯整杯吞下去,”我说,“抱歉。她跟你说过了吧——如果不找人堵住我的嘴,她就完了。”
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