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机灵鬼。”我说,“你要错过了同我谈话的机会就太遗憾了。”
他向我们两人的座位背后看看,又向左右两边看看,然后掏出一个猪皮的小夹子来。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张漂亮的名片,递给我。名片上的字是:乔治·安é·菲利普斯。秘密调查。好莱坞,北威尔克斯路一九二四号,塞内格大楼二一二室。下面是格伦韦尔电讯公司的电话号码。名片左角上有一个小标记:一只睁大的眼睛,长睫毛,挑着眉毛故作惊奇状。
“你不能用这个。”我指着那只眼睛说,“这是平克顿①的标志。你不能抢人家的生意。”
“叫他们见鬼去吧。”他说,“我做这点儿小买卖他们不在乎。”
我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名片,然后装进衣袋里。
“你要不要我的名片?噢,也许你已经建立了一套我的完整档案了。”
“你的事我都知道。”他说,“那回你办格雷格é那件案子的时候,我是文图à公司的代表。”
格雷格é是俄克à荷马城的一个?子。他的一个受害人跟踪他两年,走遍了整个美国。最后这人被追得神经极为紧张,疑神疑鬼。一个修汽车的人误以为认识他,同他打了个招呼,他竟开枪把这个人打死了。这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我说:“接着往下说。”
“今天早上我在你的行车执照上看到你的名字我就想起来了。后来你在开车进城的路上把我甩掉,我就到你的办公室去找你。我本想干脆进去同你谈谈,但这违反了我要替当事人保守机密的原则。我这样到处跟着你实在是不得已的事。”
又是一个怪家伙。我在一天内已经遇见三个了。这还不算默多克太太,早晚会发现她也是一个。
我等着他摘下墨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他又向四周看了看,才开口说:
“我想咱俩有可能进行一项交易,把我们两人的消息来源合在一起。我看见了那个走进你办公室的人。我猜想他已聘用了你。”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他就是我在进行侦查的人。”他说。他说话的声调非常平板,听来甚至有点儿沮丧。“我办的这件事一点儿也没有进展。”
“这个人跟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呢?”
“没有。我是替他的老婆办事。”
“办离婚?”
他又贼头贼脑地向四周环顾了一下,才压低了嗓子说:
“那女的是这么说。可是我不太相信。”
“这两个谁都想离婚。”我说,“谁都想在对方身上找个把柄。挺滑稽的,是不是?”
“我办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想起来叫我挺不舒服的。有个一只眼睛有毛病的大高个子一直在盯我的梢。我把他甩掉了,没过多久他就又出现了。这人长得非常高,像根电线杆子。”
一个大高个子,一只眼睛有毛病。我吸着纸烟沉思。
“跟你有没有关系?”年轻人有些焦虑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把嘴里的纸烟扔进沙桶里。“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人。”我看了看手表,“咱们最好坐在一起好好聊聊这件事。可是现在不成。我有个约会。”
“很高兴这么做。”他说,“一块儿聊聊。”
“就这么办吧。我的办公室,或者我的公寓。要么在你的办公室,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他用大拇指挠了挠下巴。我发现这人有咬大拇指甲的毛病。
“我住公寓。”最后,他说,“电话簿里没有。你把我的名片给我。”
我把他的名片还给他。他·过名片,放在手掌里,用一支小小的金属铅笔在反面写了一行字。他写得很慢,一边写一边用舌头舔嘴唇。这时,我发现他看上去比刚才还年轻,甚至连二十岁都不到。但这不可能,因为格雷格é那件案子是六年以前的事了。
他收起笔,又把名片给了我。他在名片背面写的地址是:庭院街一二八号,弗罗伦斯公寓二○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