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1954年生于台湾屏东,1975年台湾大学艺术学院毕业,前往美国留学。先在伊利诺伊大学学习戏剧导演,获戏剧学士学位。后又前往纽约大学学习电影制作,并获得电影硕士学位。迄今已经两次获得奥斯卡奖,两个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两个柏林电影节金熊奖。代表作《推手》《喜宴》《饮食男女》《卧虎藏龙》《理智与情感》《断背山》等。
如今在华人电影界最具代表性的导演,是大家所熟悉的导演李安。
我有收集电影海报的习惯,李安是我的偶像之一,我手上有两张李安的电影海报,一张《卧虎藏龙》,另外一张《色戒》,都是他亲笔签名的。我把它们裱框挂在台中老家的墙上,我们家的老公寓不值钱,可是因为这两张海报往那儿一挂,顿时蓬荜生辉。每次朋友一到我家,看到两张海报,就羡慕得不得了。
李安因为《卧虎藏龙》拿下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2006年再接再厉以《断背山》拿下最佳导演奖,不能说后无来者,至少也算前无古人了。
话说1991年他第一次回台湾准备拍电影,默默无名,人家给他开了非常苛刻的条件,那片名叫《推手》,3个礼拜交卷,经费就这么多,你爱拍不拍。大师李安有潜力,这么为难,他还是拍了。《推手》一上演便佳评如潮,票房连连告捷。男主角郎雄,拍了一辈子电影从来没火过,因为《推手》,没多久便拿下金马奖最佳影帝的宝座。
这几年李安很风光,春风得意,所向披靡,人家都称他的电影架起了东西方文化的桥梁。但他的电影路真的那么顺遂吗?不然,他的电影之路非常崎岖坎坷,非常辛酸。他自己曾经说过,潦倒穷困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像京剧里困在小客栈、准备把心爱的马卖掉的那个秦琼,有志未伸,或者老天跟他开玩笑,他这辈子的目的就是传宗接代,所有的指望都在自个儿小孩身上。
李安1954年10月23日出生在台湾的屏东潮州,当天请了医生来家里接生。据妈妈说,李安出生的那一天,不哭不闹,小脸发青,一直到医生在小屁股上“啪”打了一下才“哇”哭出来,大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医生事后告诉李妈妈,好险,那脐带就在李安的脖子上缠了两三圈,那会窒息丢小命的。李安命大,李爸爸很高兴,李家终于有后了,给他取名李安,是因为他们老家在江西德安,也因为当年李爸爸从大陆到台湾坐的那艘轮船叫永安号。
小时候的李安体弱多病,常常到医院里挂病号,有时两个礼拜没去,医生就问:“哎哟,李安怎么那么久没来缴菜钱?”当时他们家戏称,到医院里看病是给医生缴菜钱。李安吃过一种营养品叫胖维他,吃了能够让人身体健壮。结果李安吃了更加瘦,胖维他吃成了瘦维他。李安的体质到了高中才慢慢好转,但还是很瘦小,上高一那会儿一百五十几公分,算发育比较晚了。李安太太说李安到了美国好像还长了两公分,真是天赋异禀。在花莲,李安念过两所小学,到了台南,他又另外念了两所。小孩子念小学,一般不会随便转学,经常转学的大多是调皮捣蛋的学生,李安不是,李安转学是因为爸爸妈妈都在教育界服务,爸爸职务一调动,全家就跟着动。有一年爸爸在花莲师范附小当校长,李安就在这个学校念书。这个学校采取比较开放式的教学方法,美其名曰“美式作风”,一个年级三个班,每个班上的同学三四十个,男女合班,大多是外省子弟,讲普通话,教学也都以发问为主。李安喜欢这种学习方式,他可以自己动手使用仪器做实验,而且李安觉得求学做学问嘛,要想有学就得问,如果是填鸭式的那种教育,老师说一不二这种方式,他就不喜欢。
10岁的时候,爸爸调到台南,李安全家跟着搬到台南去,住在台南公园路,读公园小学。这是一所很大的学校,学校里有9000多人,每个班上70多个人,上课的时候要挺直腰杆,两个小手放在背后。学生讲闽南语,李安的闽南语不灵,听不太懂。老师跟学生之间的互动非常程式化:对不对啊?对。听懂了没有?懂。有没有问题?没有。就是这样。有一次老师问有没有问题,李安举了小手,全班瞅着他看,害他很尴尬,不知怎么办才好。后来 李安再也不敢没事举手。这是李安生命中头一次文化上的大冲击。进公园国小的第二天,李安就挨了老师的打,生平头一回。下午5点多,老师算总账,考试不佳的同学全部集合,依次跪成一排,老师上前打耳光,打完还得给老师鞠躬,说谢谢老师。这一巴掌打下去,小小的李安泪眼婆娑。从那会儿开始,李安每天就过着挨藤条的日子。他数学不灵,计算题错了,打一下手心,应用题错了,打5下,手要是打肿了,改打屁股。李安对数学心生恐惧,后来到了30多岁,晚上常常还会从梦中惊醒,他梦到数学算不出来。
一晃眼上了高中,李安就读台南一中,这是一所优等生好学校,学生们都是精英,上了一中的话,考大学基本不成问题。但李安功课还是不行,在班上考二三十名。他爸爸是一中校长,所以李安在校园里常常低着头,不敢跟他爸爸正面照会。青春期的李安其实也没什么太坏的毛病,无所谓叛逆,就是有点晃神,不专心,驼背,腼腆。李安对高中的印象,除了上课就是补习,升学主义啊。一个星期他得补十堂以上的课,来给他补习的都是一些南部名师,可是再怎么补,他的功课都没太大的起色。有一次李安不经意地说,将来我要当导演,大家也没太当一回 事。其实当时李安也不知道电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晓得导演就电影的。很快李安高中毕业面临考大学,第一年他没考上,第二年重考,数学仍然考得非常烂,0.67分,数学不行,还要倒扣。李安第二次名落孙山之后,心里很难受,其他人都上班去了,他一个人在家,就溜出去了。家里人回来才发现李安不见了,只有弟弟李岗知道他在哪里。于是他骑着脚踏车,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台南附近的安平港。一到海边,就看到李安的脚踏车,可是没看到李安的人影。李岗心里开始有点不安,最后终于看到李安低着头走过来,兄弟俩挺有默契,骑着脚踏车摸黑回家了。其实那会儿李安到海边不是要寻短见,他经常跟同学到安平港游泳,那边风景挺好,他想去散心。可是家里人不放心,妈妈还特别交代弟弟李岗盯着点,别让他出事。
大学考不上,改考专科。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李安居然考上艺专影剧科,从此改变了一生。在这个学校里,李安的心灵得到解放,心开始有了依归。他强烈地感觉到,舞台是他的最爱。舞台擦亮了他的眼睛,触动了他的灵魂。他逐渐认识到,上不上大学其实无所谓。如果说他当时真的考上了台大、政大之类,上历史系、中文系或哲学系,那么我们就少了一位了不起的电影导演,还好他没考上。
刚进艺专影剧科的时候,谁也没把他当一回事,李安也笑称,那是他第108个志愿。这个学校进去的大半学生在念了一个多月后,就开始准备重考大学,李安当时也打算重考。他有个学姐施秀芬(广播主持人金笛),正编导一出独幕剧,缺个男主角演一个诗人。同学就推荐李安,虽然李安没有诗人的飘逸,但面部表情尚可,总而言之就是有一种忧郁的气质。这出戏对李安来说是个转折点,他第一次站上舞台,灯光“啪”打过来,面对灯光后面黑暗中的观众,李安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力量,命运的力量。戏剧选择了李安,李安对它喜爱有加,无法抗拒。接着他又演出了田纳西·威廉姆斯的一出名剧《玻璃动物园》,饰演男主角汤姆。田纳西·威廉姆斯的戏不好演,李安能够演他的戏,当男主角,已经很不一般了。
在艺专,只要学校里有戏,他就是男主角,演了大概十五六出,1974年还一举拿下大专话剧比赛最佳男主角。演而优则导,有一次他跟同学余季合作,余季当编剧,李安当导演,整了一出《泰吉丝的故事》。也许这是台湾影剧史上的头一个创举,他把剧场改成圆形,观众席设在中间,表演者在外围,这个实验的圆形剧场,让李安在戏里得到自由。
正当他在艺专混得挺不错的时候,爸爸到台北来看他,来了才发现这学校何其简陋,老鼠在柱子上跑来跑去,一间小小的宿舍挤7个人,只有两张书桌。李爸爸回去为李安叫屈,大哭了一场。后来第一个学期念完,爸爸妈妈一起上台北看李安,然后跟北一女的校长郑玺瑸约了吃饭。郑校长说,小安,艺专甭念了,我帮你请好的老师补习,准备重考。吃完饭,李安和爸爸单独相处,爸爸问他要不要重考。李安说,爸爸,我在这儿挺好的,我不要重考。爸爸没有勉强他,只要求他将来留学。李安说,那是将来的事,到时再说呗,我现在好得很,我找到了我最喜欢的东西。
年轻的李安,并不轻狂,但是充满了梦想。他下定决心,要走戏剧这条路。他准备留学,于是开始补英文考托福。至于要选哪个学校则没什么概念。邻居家有个孩子,在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念书,回来说他们学校有戏剧系,大楼挺漂亮。于是李安就申请了伊利诺伊大学读戏剧系,开始了他的美国留学生活。伊利诺伊大学是名校,李安在这里学戏剧,却遭到了挫折。李安英文不灵光,在台湾搞戏剧,尽管长相不好,只要演得好,照样能演男主角,但在美国就不那么顺遂了,所以只能演演默剧,演演小角色。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安动念要当电影导演。1980年他在伊利诺伊大学拿到戏剧学士,又到纽约大学电影研究所读。电影制作,终于让李安找到自己将来要走的路。读电影制作的这段时间是他一生当中在求学阶段里最愉快的时光。
1985年2月,拿到电影硕士的李安,把所有的东西打包成8个纸箱子,准备回台湾求发展。就在出发前,李安的毕业作品《分界线》刚在纽约大学影展上拿到最佳影片、最佳导演两个奖项。美国三大经纪公司之一的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看好这位刚刚从学校毕业的新人,认为他有潜力,在影展的当晚就跟李安签约,说他在美国肯定有发展前途,只要他肯留下来试试。当时李安的老婆林惠嘉还在伊利诺伊大学修博士,带着一岁不到的大儿子李涵。李安想,孩子还小,老婆要拿学位,不如干脆全家待在这里。他既可以陪家人,也能试试自己的运气到底如何,再加上当时经纪人极力吹捧,让李安听得晕陶陶,没有抵抗之力,顿时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于是就跟他们签了合约,留在美国等机会。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6年。
怎么会一等等6年呢?说来话长。经纪人要李安写剧本,这些剧本初稿,如果有人喜欢,就继续往下写,添加一些细节,有了具体的轮廓。然后还要几经修改,一耗再耗,导致一些剧本往往无疾而终。在美国好莱坞拍电影据说一个剧本从初稿到完成,少说大概耗个5年,而且还只是千万分之一的几率能够顺利拍成电影。也就是说所谓剧本,从开始酝酿到开拍、电影上演,两个字:折腾。美国人这一套,叫做“development hell”——企划的炼狱。
经纪人把李安的学生片拷贝一大堆,送到各个电影公司去推销。6年当中,每隔一阵子就有人来找李安:“小伙子,看了你的毕业短片,不错,有潜力,咱们写个剧本,说不定可以合作。”就这样一个计划不成,下一个计划产生,但总是悬在那儿,没有着落。这一晃荡就晃了6年,李安从31岁,一下子晃到了37岁,还是一事无成。李安说刚开始还能谈谈理想,到后来近40岁,成了过河的卒子,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理想,搞得他有点自闭。就像一首闽南语歌《烧肉粽》唱的那样:
自悲自叹歹命人
父母本来真疼痛
给我读书几多冬
毕业头路无半项
暂时来卖烧肉粽
人家卖烧肉粽起码还能糊口,你啥事不干就在家等着让人家找你拍电影,一等等6年,这算什么事儿。守着无法预知的未来,再有雄心壮志也都消耗完了。李安的爸爸从台湾打电话给李安:“儿子你找到工作没有?”李安回答:“爸爸,有啊,我在工作啊。”“是吗?太好了,那你告诉我你的工作是什么?”“我的工作就是在家看电影。”爸爸一听,“啪”把电话摔了。有人的工作是在家看电影吗?
在那个最艰难的6年,给李安最大支持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老婆林惠嘉。林惠嘉是位刚直独立的女性。生大儿子的时候,李安还在纽约,忙着剪接他的毕业作品,林惠嘉自己半夜开着快要没油的车冲到医院。医生问她:“要不要通知你丈夫和朋友?”“不必。”就这样李安到了第二天才知道自己当了爸爸。在李安等待机会的6年里,林惠嘉无怨无悔,自己扛起家计。虽然日子过得紧张,但李安就在家看光碟、研究电影、写剧本,同时负责买菜做饭、照顾孩子。在那段时间李安学会包水饺,还研究出很多好吃的菜。后来他拍《喜宴》《饮食男女》,其中那些做菜的法子李安早就已经了如指掌。他的电影收放自如,在平淡之中缓缓地透出张力,这种特色,恐怕就是在那一段生活里体会出来的。
1990年,李安一家过了6年男主内女主外的日子,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李安在银行的存折只剩下43美金。没有想到,小儿子李淳出生以后几个月,时来运转了。李安的两个剧本,《推手》《喜宴》,在台湾得奖了,这是台湾“新闻局”举办的第一届优良剧本甄选。李安的《推手》拿了首奖,《喜宴》拿第二奖,总共得到40万台币的奖金。从此李安整个人生的运势从谷底翻了上来。蛰伏了6年的李安,最终圆了导演梦。那会儿李安回 来领奖,连件西装都没有,还是弟弟李岗借他西装上台领奖。1991年 4月10日,他的第一部长片《推手》开拍了。这部电影由台湾的中影投资,李安只用了24个工作日就把这部电影拍完交卷。拍《推手》李安一毛钱都没赚到。中影只给他1350万台币,他全都用到电影里去了。这1000多万台币听起来挺多,可只相当于美金48万,美国一场戏说不定都不止这么多钱。李安在纽约区租了一栋两层的洋房做主景,预算不够,还从自个儿家里搬来大半的家具,本着自己家有的就别到外面张罗花钱,结婚时候的对联,他家用的锅碗瓢盆统统派上用场,最后在男主角砸毁厨房的那场戏里面全毁了。片子拍完做后期的时候,中影派徐立功到纽约看李安拍的毛片。徐在李安家吃饭,奇怪这家怎么穷得连餐桌都没有,李安说,您没看到电影里那张被砸烂的餐桌吗?那就是我家的。
《推手》里边有一个小孩的角色很难找,既要长得像混血儿,又要能讲中英文,拍片的时候还得有妈妈跟班,还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来演。李安想来想去没办法,只好找自己的大儿子李涵上场。那时候李涵才6岁,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头发上了发油以后黄黄的,可以冒充混血儿。儿子煞有介事地说:“爸爸你要我上镜头,我得考虑一下。”李安说:“你帮爸爸的忙吧,别考虑了,要不然爸爸垮台,咱们全家都住到街上去了。”儿子一听:“那怎么行,好,我帮你。”就这样省下了一个童星的麻烦。
《推手》一推出,马上佳评如潮,获得1992年台湾金马奖十项提名,最终摘下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还有评审团大奖三项。
《推手》成功了,投资的中影公司打铁趁热,马上又出资让李安拍第二部电影《喜宴》。《喜宴》也只拍了26天,李安又快又好地完成了。这一次全家上场,小儿子李淳也在电影里亮相,李太太林惠嘉抱着他,亲吻新娘高金素梅。李安唯一一次在电影里露脸,就是给了《喜宴》,一个镜头,一句台词,“五千年性压抑”。李安说,这句话他憋在肚子里太久了,不吐不快啊。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电影里露面,因为他说拍摄的时候,会很分神。《喜宴》里那些群众演员,那些婚礼宾客, 全都是纽约区的华侨,都是李安夫妇的好朋友,大家打扮妥当,前来支援,没有让李安多花钱。李安回忆,这些临时演员,都是硕士、博士、大老板,身份气质都对,大家好像来喝喜酒、闹洞房,所以《喜宴》的场面拍得非常到位, 气氛很好。
《喜宴》的拷贝一冲出来,李安就急急忙忙带着赶赴柏林参加电影节。在两千多个德国观众面前第一次公开放映,结果全场笑得人仰马翻,片子一下子成了大热门。1993年柏林影展,张艺谋是评审之一,大陆的参展片是谢飞导演,斯琴高娃主演的《香魂女》。结果评审过程中,《喜宴》和《香魂女》不分上下。后来评审问张艺谋,如果两片并列会怎么样?张艺谋说,我相信所有的中国人都会很高兴。于是《喜宴》和《香魂女》并列那年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
这个金熊奖改变了李安的电影生涯,也奠定了他以后朝向国际化发展的基础。李安认为,得奖和卖座跟权力有关,当导演没有权和钱,很难玩得起来。因为电影跟其他艺术不一样,权力、钱跟社会资源就是你施展才华的颜料、画布。美国是很现实的地方,只有你的电影卖座了、得奖了,你才有权力说,我要自己剪接,我可以选演员,我可以定剧本。当初吴宇森刚到好莱坞,这些权力统统没有,一直到他的《变脸》火红之后,他才进入A咖,才有了选择权。
蜗居6年,在家里做全职父亲的李安,一旦得到机会拍电影,就一鸣惊人,出道不到两年就得到金熊奖,这是他平时积累的功力和他不断付出和不断努力得来的结果。
毋庸置疑,李安现在已经是世界级的大导演,电影对他意味着什么呢?他走过的电影路有什么意义呢?李安说,电影是我的一个梦境,对于现实人生,我似乎一向是心不在焉地应付,有一搭没一搭,藕断丝连。但在电影的梦境里,我反而能够专心一志。在现实的世界里,我一辈子都是外人,在台湾,我是外省人,在美国,我是外国人,命中注定这辈子就是做外人。所以面对现实,我经常束手无策,只有用电影这个梦境去解脱我的挫败感。所以在李安的电影里,我们总是看到人与人之间的若即若离,看到理想和现实、传统和现代,还有东方伦理与西方文化间的冲突和碰撞。李安说,电影比人生简单,比人生理想,它的魅力也正在于此,我会好好地把电影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