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来过吗?”他问道。
“在禁赌时期来过。我对赌博向来不感兴趣。”
“对钱不感兴趣,”他笑了笑,“你今天晚上该顺便去看看。你的一位朋友正在外边玩轮盘赌。我听说她今天手气不错。维维安·里甘。”
我一边呷着酒,一边拿起他的一支印着姓名缩写的特制香烟。
“我很欣赏昨天你处理问题的方式,”他说,“我开始遇见你的时候很不痛快,可是后来才看出来你做得对。咱们两人会处得来的。我欠你多少钱?”
“为什么欠我钱?”
“还那么小心谨慎,嗯?我在警察局里有人,什么内幕都知道,否则在这里也待不住。我弄到的情况是事情的真实面目,不是报纸上看到的那些东西。”他冲我露出了他的大白牙。
“你弄到了多少?”我问。
“你说的不是钱吧?”
“我指的是那些消息。”
“哪些消息?”
“你好健忘啊。里甘的消息。”
“噢,那个嘛,”他挥了挥手。在一盏í灯射向天花板的光束里,他的指甲闪闪发光。“我听说你已经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了。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一点儿报酬,别人对我讲义气,我向来是要报答的。”
“我到这儿来不是向你要钱的。我做的事已经有人给钱了。从你的标准来看,不算很多,不过满过得去了。一次效忠一个主顾,这是我历来的信条。里甘不是你干掉的吧,嗯?”
“不是。你觉得我可能做出这种事吗?”
“我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笑了。“你开玩笑哪。”
我也笑了。“当然,我是开玩笑。我从来没见过里甘,可是我看过他的照片。你手下的那些人真不是办事的人。另外,我们既然谈起这个问题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派拿枪的伙计到我那里去给我下命令了。说不定我真会歇斯底里起来撂倒一个呢。”
他从玻璃±后面望着炉火,又把±子放在办公桌边上,用一条薄麻布手绢抹抹嘴。
“你说得好听,”他说,“不过我敢说你也确实不是好对付的。你对里甘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兴趣,对不对?”
“对的,就我的职业来讲,我对他没有兴趣,我的雇主没有要求我调查他的事。但是我知道有人很想知道他的下落。”
“她才一点儿也不关心呢。”他说。
“我说的是她父亲。”
他又擦了擦嘴唇,然后又看看手绢,就像想从手绢上找到点儿血迹似的。他把那浓浓的灰眉毛拧在一起,一只手摸弄着久经风霜的鼻子。
“盖格想敲将军的竹杠,”我说,“将军虽然没有坦白说,我也猜到他相当担心这事里面有里甘的份儿。”
埃迪·马尔斯笑了。“喔——嚯。盖格跟谁都来这一手。这全都是他自己的主意。他是从别人那里搞到几张看起来完全合法的借条——我保证是合法的,只是他不敢凭这些借条告状。他把这些条子寄出去,还用花体字签上名字,自己一点儿凭据也不留。如果他抽着一张大牌,觉得有希望把人吓唬住,他就下手;如果没抽着大牌,整个事他就都住手不干了。”
“真是个聪明人,”我说,“这回他确实住手了,不但住了手,而且自己也栽到上面了。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耐烦地耸了耸肩膀,“我倒真希望别人带给我的这些消息我连一半也不知道才好。在我的这个圈子里,打听别人的秘密是最亏本的买卖。如果你要办的仅仅是盖格这件事的话,可以说事情已经了结了。”
“了结了,也给了我一笔钱,把我辞掉了。”
“我对这一点可真遗憾。我希望老斯特恩伍德能够出一笔薪金雇一个你这样的当兵的,好让他那几个女儿留在家里——哪怕一星期叫她们在家待几个晚上也好哇。”
“为什么?”
他的嘴角好像耷拉下来了。“她们到处惹是生非。就说那个黑头发丫头吧,她在我这儿简直叫人没法儿对付。要是她输了钱,就不要命地乱下赌注,结果落到我手里的都是一堆废纸一样的借条儿,打多少折扣也兑现不了。除了每月的零花钱,她手头一个子儿也没有;老头儿遗嘱上的数目到底有多少至今也是个谜。要是她赢了钱,就把我的钱带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