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准嘴角一弯，那似笑非笑的脸瞬间扬起，他说道：“莫小姐一来就要给我下马威吗？”话毕，他把手上的材料轻放在眼前的茶几上，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范秘书直接走向两人坐的沙发，莫宁细心地发现这位漂亮端庄的女秘书居然一秒都没看顾准。虽说没有刻意回避，但也足够叫人觉得奇怪。莫宁管不住那颗八卦的心，接过范秘书递过来的咖啡之后，又眼看着范秘书熟练地把托盘中另一杯东西送到顾准手中，她脑海中已经闪过几十个爱恨纠缠的上司与秘书的狗血故事。

“莫宁，从业两年，专业水准高，职业道德好。”顾准放下茶杯，突然说，“这是你们李任时总编给的评价。”

莫宁一愣，旋即友好一笑，心下想，顾准莫不是还专门去调查过她？

“目前来看，莫小姐确实对得住这样的评价。”

莫宁毫不客气：“谢谢夸奖。”

“不过，”一个转折连词后，顾准的唇角缓缓勾起，语气舒缓，“莫小姐在发布会上的行为让我不得不对这个评价有些……怀疑。文森特前后拒绝过贵报三次采访，当然，这并不是文森特针对贵报，事实上，我们拒绝其他媒体的次数或许远远多于三次，可是，当日只有莫小姐一个人以这样单薄的理由来试图换得采访机会。不得不说，莫小姐的行为确实……很不成熟。”

莫宁一直优雅地端坐着，淡定地听着他慢条斯理地寒碜她，想着这也许是个体面的警告。听他说完后，她甚至毫不吝啬地给予了他一个真诚的笑容，同时说：“顾总监刚才还说我给了您下马威，我看，这被下马威威慑住的，反倒成了我呢！坦白说，我不是一个过分注重过程的人，起码，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不是吗？”

顾准转眼正视她，目光意味不明。

不管开场白怎样，接下来的采访走的是正常的程序。莫宁带给顾准的材料并不真如她自己说的不光明不准确，相反，那是文森特最真实的经营现状。莫宁把这材料给他看，算是为他提了个醒，和媒体打好关系是互利的事情。显然，对方也收到了这样的暗示，在采访过程中相当配合。

坦白说，莫宁十分欣赏顾准行云流水的回答思路和敏捷的反应，在她所认识的男性朋友里，目前还没有一个能到达他的水准。她和他的交流常常让她有种担心自己准备不足、反应不够快的后怕，这种情况，在她以往几年的工作经历里，还不曾出现过。

这样的高手对招直接导致接近十二点时，采访才算结束。

抬手看了看表，顾准随口道：“午饭时间了。”

莫宁嘴快，已经公式化地回了句：“不麻烦顾总了，我回报社。”像婉拒任何一次工作性质的吃饭请求一样。

听完莫宁的话，顾准的表情极其短暂地恍了一会儿，随即他偏首一笑，莫宁眼里是他唇角弯曲的完美侧脸，只不过，他的话听起来却没那么令人心情愉悦：“我已经约了几个朋友吃午饭，就不耽误莫小姐的工作了，范秘书会送您。”

即便已经在社会的大流里熏陶了近三年，莫宁还是改不了脸红的毛病，认识到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让她尴尬地面红耳赤，赶紧溜之大吉。拎着包走出顾准办公室时，她除了有些不忿之外，最大的感觉竟是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天莫宁的心情很不平静，以至于晚上和苏也宜进行每日一聊的时候都忍不住抱怨：“你说，我该怎么报答这个叫我脸红的男人？”

视频那端的苏也宜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打量着周围，半天没回话。

“你到底在观察什么？”莫宁愤愤道。

苏也宜的大脸凑向摄像头，声音小得可以忽略不计：“易、绪、回、来、了。”

莫宁看着她那张兴高采烈的脸咬牙切齿的说着这句话，禁不住笑了起来，随手截了张她的表情图给苏也宜发过去，问：“你们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差？”

苏也宜收到了图，紧接着发了一连串喷火的表情，点头轻声说：“上次我们讨论男人的长长短短问题，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