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不就是工作吗，犯得着这么大嗓门吗？”婆婆也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这旧房隔音效果不好，声音大点，就传别人家里去了。

婆婆进来的时候，瞪着眼，主要是瞪着苏婧玲。

苏婧玲一阵委屈，她不问来由地，自然而然地就偏向了自己的儿子。

“妈，我们没吵。”顾铭的高音一下子就变成了低音。

“没吵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我都听见了，为了工作的事吧？小苏，你也体谅一下小铭，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天天往外跑工作，他比谁都急呢，看，嘴角都急起泡了。”婆婆一如既往地为儿子说话，话外有音地指责苏婧玲不懂得体谅人。

“妈，我没有不体谅他呀，我让他慢慢找，不着急，我知道找工作不容易，我也没催他呀。”苏婧玲非常委屈，她根本就没说什么，现在都弄得她像这起争端的始作俑了。

“那要不是你说他，他能这么生气？”婆婆依然瞪着眼睛。

苏婧玲张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她不晓得该说什么，反正在婆婆眼里，无论怎样，都是她的不是。

“妈，不关婧玲的事，是我刚才脾气大了点。”顾铭见苗头有点不对了，立马过来浇火了。

“哼！”婆婆从鼻腔里发出这声，瞪了顾铭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那意思很明白，不满顾铭向着老婆。

苏婧玲不过是开个玩笑，就落得这样的下场，她心里也不舒服，咬着嘴唇，把心里的火强行压住。

她宁愿那火烧得自己生痛，也不愿通过嘴发泄出来，因为她知道，一旦爆发，可能不仅烧了自己，还会伤了顾铭。

眼下的顾铭，是禁不起烧的。他内心的失落，她何尝不知？

所以她只能自己忍着。

顾铭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失态，苏婧玲没有与母亲争执，让他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他轻轻抱住她，“对不起，老婆，刚才是我不好。”

“我也不对，但我真的没那意思。”她还想解释，顾铭用手轻轻捂住她的嘴，“别说了，我知道是我理解错了，婧玲，你是个好女人。”

苏婧玲的眼眶已经盈满泪水，随时都会决堤而出。

顾铭用嘴贴近她的眼睛，她闭上，晶莹的泪慢慢滑出，顾铭用嘴吻去她的泪水，他是爱她的，怎么舍得她难过？

9

高飞的婚礼在七月十五日举行，那天是周末，苏婧玲要上班，顾铭只有一人前往。

头天晚上，顾铭小心翼翼地问苏婧玲，明天能不能请个假，毕竟是他最好的朋友结婚，高飞特地打了电话，要他们两口子一起去。

苏婧玲一个劲地摇头，那怎么成，我们刚换了营销总监，考核管理比以前更严格，我可不能因为一顿饭请假，再说了，高飞那婚礼不缺人，别说有请柬，那没得到请柬的都不知道有多少想挤进去，少我一个根本就无关紧要。

顾铭无法说服她，再说下去，不外乎又突出她这份工作的重要性了，而此时，顾铭是没有发言权的，没有工作的男人，说话都气短。他忍住了，算了，不去就不去吧。

高飞的婚礼在本城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举行，顾铭到了那里，有一阵恍惚，五年前，他和苏婧玲也是在这里办的婚礼。

那年，苏婧玲穿着洁白的婚纱，那是顾铭委托省城最有名的婚纱店到日本定做的，裙边用水钻镶着丁香花瓣，柔美地嵌在婚纱上，身着婚纱的苏婧玲美丽极了，就像不染纤尘的丁香，纯洁地在世间绽放。

他们的婚礼来了很多宾客，很多带着热情笑意的面孔，他甚至根本就不认识，酒席的位置是按请柬数订的，但那天来的人太多，预订的席位远远不能满足，只有临时增加席位，而这些不请自来的人，都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顾局长的面子。

那天，父亲很开心，被人前人后地簇拥着，仿佛他才是这个婚礼的主角。

繁华如梦，只在花开花又落，世事已经沧桑，那种场景永远地成为了记忆，不敢翻开。

今天的热闹场面，似曾相识。

高飞和新娘子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宾客，高局长站在以前顾铭的父亲站的那个位置，一群逢迎的人围着他。高局长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平易近人般地与人寒暄，今天他不仅是局长，而且是新郎的父亲，理应这般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