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坐定之后，女局长问秦非儿：“秦副行长，你看我们田副市长推荐的那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Ⅱ工程项目》到底如何呢？”

田地说：“介绍一下。”他指着秦非儿说，“这位就是我们的财神爷，省银行分管信贷的秦副行长。”随后指着张瑞和许化给秦非儿说：“这两位是盐化集团公司的党委书记和总经理，好像他们也在省城拜见过你的。我把他们两个叫来，主要是让他们与秦副行长见见面，也向秦副行长介绍介绍公司的情况。另外，也让他们一起来听听秦副行长对这个项目的意见。本来，这样安排有些欠妥，秦副行长早该休息了，但是，我想秦副行长能下基层来不容易，所以就这样决定了。秦副行长，你不会怪罪我吧？”

很显然，这样的场合，当然得谈谈公事才过得去，尽管秦非儿不是很愿意。秦非儿可不是一般职场上的小白领，是省级大银行分管信贷的副行长，谈起工作来，陡增几分霸气，让田地也要逊色三分，当然会让随行的女局长和张瑞、许化他们更为惊叹了。

秦非儿说：“既然田副市长这么看得起我，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老实说，你们的这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Ⅱ工程项目》的资料，我拿到手之后，当晚就看完了。田副市长是行家，也是非常权威的金融专家了，因为现在我们各自所站的立场发生了改变，所以，我提出来的不妥的地方，还请田副市长海涵。”

田地说：“不能这样说，现在我不在银行了，很多情况都不了解，以你说的为准。再说，我现在是地方的副市长，难免有护犊之嫌。你尽管说。”

秦非儿说：“作为银行方面，我们看任何项目，首先考虑的是这个项目的利润空间和发展空间。请恕我直言，你们现在的方案，主要阐述了你们的产业规模、产业前景，而多数都是宏观的，数据不是很翔实。最关键的问题是你们这个《盐化集团公司国际Ⅱ工程项目》的市场竞争力。看完你们的资料之后，我也查阅了大量的相关行业资料，你们现在的项目，除了你们现有的盐矿储量是优势，或者说是竞争力之外，我看不到你们其他的任何优势。比如，企业的人力结构、科研水平、控制市场风险的能力、开拓国际市场的能力。另外，你们没有地缘优势、仓储优势、物流优势等等。我还没有看到你们的相关配套政策，比如土地政策、税收政策等。倘若用苛刻点的眼光审视的话，这个项目的方案，至少要修改和调整……”

一阵夜风吹来，让人感觉特别的寒冷。秦非儿的话，让在场的人心里平添了不少忧虑。

沉默了半晌，田地才说：“各位，听到了吧？这就是差距！秦副行长是太客气了，什么修改呀，简直就是推倒重来。张书记，许总，你们现在有事情要干了。就按秦副行长的指导意见，今天晚上你们就要修改出来，明天我要见到修改后的方案。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随后，田地又对秦非儿说：“秦副行长，我们修改和调整之后，你可得网开一面，给我们支持啊。”

秦非儿呵呵地笑了，说：“当然，就冲你田副市长这个对工作高度负责任的态度，我们也会认真考虑的。”事后果然证明秦非儿没有夸海口，在各种手续和方案完备之后，全额贷款顺利地划拨到了盐化集团公司的账号上，背负了沉重历史包袱的国营大型企业又开始焕发生机。

张瑞和许化走了之后，田地说：“算了，秦副行长也难得来都城一次，我看，现在就不再谈工作了。我们干脆坐船沿护城河游游都城的夜景吧？”

秦非儿说：“好啊，我也想看看都城的夜景，难得看到都城的山水。”

女局长说：“秦副行长很少来都城吧，其实，都城也是不错的。这样吧，我去购票，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田地说：“秦副行长，我可是沾了你的光呢。老实说，我也没有夜间游览过护城河的。”

秦非儿冲田地挤挤眼，说道：“是呀，你是个有福之人啊。”

女局长很快就回来了，对田地说：“田副市长，你看我是这样安排的，我和小高他们都是本地人，我们就不去了。你陪秦副行长去，我们还在这里等你们，可好？”

田地抿嘴笑道：“你都定好了，我能说不好吗？”

秦非儿和田地上了船，秦非儿说话的态度立刻就发生了变化。她笑呵呵地说：“我说田地，你可是艳福不浅啊，才来都城几天，这个美女局长和你的关系就不一般嘛。”

田地立刻说：“老同学，我举双手发誓，断无此事！”一边做出夸张的动作。

秦非儿说：“你当我是孩子呀？你大概忘记了吧，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的，女人是背后长了眼睛的，那就是第六感。”

田地一脸愁容，不断地摇头：“真是冤枉！六月飘雪啊！”

秦非儿说：“喂，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现在的成功男人，哪个背后没有几个女人呢。我们都什么年纪了。不瞒你说，我爸那老头子，不照样在外面有一手吗，我就看见过的，不过，我不会揭穿他的，更不会告诉老妈。这成人的世界，哪里还有净土啊，如果有，那就在儿童时代的童话里……”

秦非儿说这些话，让田地半天没有弄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向他传递什么意思呢？田地并没有接她的话茬。

两岸的夜景迷人，秦非儿说：“田地，你快看，岸边的那些红灯笼好漂亮，那种红，让人想起苏童的小说。”

田地说：“你是说苏童的《妻妾成群》吗？”

秦非儿说：“难道不像那里面的意境吗？”

田地看了沿河两岸高挂的各种灯笼，尤其是那些颇具艺术风雅的红灯笼，确实让人想到中国特有的传统文明。两岸灯笼，加上河面波光潋滟，很有朦胧诗的某种韵味。田地说：“是的，我看过这座城市的历史，这座城池很久远了，汉代的时候都是一个郡县的规制了。在各个历史时期，还出过不少有名的历史人物。现在这里的盐化工，就是由古老的井盐技艺流传而来的。所以，你不要轻视了这座城市，据说，那岸边的每一个灯组，都是很有来头的，历史渊源深厚着呢！还有啊，这里还出了不少大富豪，都与当时的井盐有关。”

秦非儿说：“看来，你的运气不错，这里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苍白，还算个有人文气息的都市。好好干吧，说不定，你也能成为这座古城的历史呢。”

田地说：“我说老同学，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这样酸酸的人了？你当我是文采盖世的司马相如啊？”

两人在调侃之中，结束了护城河之旅。见到女局长后，田地又彬彬有礼地说：“这样好了，我们把秦副行长送回住处吧。”

秦非儿客气地说：“算了，田副市长，就不劳你的大驾了，司机送我回去就行了。”

女局长立即说：“不不，我代表田副市长送你回去。”

夜幕之下，田地看着秦非儿远远地离去了，心里还回想着秦非儿说过的那些令人费解的话。

田地快要赶到自己住处的时候，他的手机正在这时响了起来。

田地按下了接话的按钮，对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田地，我现在已经到了都城机场，你看，是你来接我，还是我自己过来？”天呐，居然是娜娜，她是换了个号码打的。

田地只好安排小高过去接她。小高将娜娜接到了田地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