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降落的过程中,我被惊醒了。我的习惯是,登机后系上安全带,然后睡觉。落地的那一瞬间,我会被自然地震醒。我之所以还在半空中就醒了,是因为我感觉了到了自由落体的状态,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屁股并没有和座位发生任何的接触。
“啊~”我的意识里发出了一声尖叫,但是当我向四周望去的时候,发现其他的乘客都一场淡定地陪着我自由下落,我觉得,可能这是正常的吧?大约十几秒钟过去之后,我的屁股终于落回了座位,但是没过多久又再次腾空而起。就这样上上下下起伏了很多次。我明白了,原来这里的飞机不是缓缓降落的,基本上类似于汽车下坡时挂了空挡,看着速度太快,然后踩一脚刹车,然后继续空挡滑行。
后来有当地人告诉我,这还算是幸运的,达诺航空雇佣了很多前苏联的飞行员,“他们抽着烟、喝着伏特加,兴高采烈地把飞机给弄到了跑道上。”
原来我们是幸运的。
当地时间1月12日早晨6时20分,我们终于到达了第二个中转站:吉布提。
吉布提原来也是索马里的一部分——法属索马里,后来宣布独立了。到达的时候天色未亮,所以一个灯箱显得相当显眼,上面用法文写着:吉布提国际机场。我不认识法文,还好机场、国际和吉布提这几个关键字都差不多。灯箱被挂在一个二层的小楼上,我们被震惊了,原来国际机场可以长得和中国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县级长途汽车站一样一样。
我们先去了行李间,在这里发生了两件提神的事。一个白人大叔背着一个大大的乐摄宝单肩包,看样子足足能装下两机三镜一灯,比我身上的足足大出三个号。我笑笑,掏出了我的机器拍了起来,大叔也冲我笑笑。不一会,行李出来了,大叔再次冲我笑笑,一、二、三、四、五……足足六个巨大的摄影箱,几个搬运工从出口处走了进来,一个个帮他搬走,大叔最后也跟着走了,走的时候回头对我笑了笑。
另外一件事就是张源的行李。当所有的行李都被人领走之后,他依然没有看见自己黄色的大包。“不要急,一会再找。”我安慰他。嗯,我的箱子到了,我不急。
“去哪里?你们是干什么的?证件?”一个黑人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我们的护照,然后又去叫来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再叫来了另一个人,总共有5个“另一个人”,我们依旧站在海关外等候。
“请问,我们的护照有什么问题?或者我们有什么问题?”一个小时之后,我问海关人员。他抬头看看我,翻翻白眼。我以为他没听清楚,再问了一次。他只说了两个字:“等着。”其实,他不是没听清楚,而是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吉布提是法语区,能说英文的人寥寥无几,但是他知道我们急了,幸好他还会讲“wait”。
终于,我们被领到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一个官员说:“航班取消,你们必须在这里等三天。护照,20美元,签证。”于是,一个和索马里签证差不多的戳被印在了护照上,即便是中国最伪劣的“办证”都能轻易伪造,所幸,没人会伪造到这里的签证。
“但是,我的行李呢?”张源问。
“等着。”
等来的是一个黑人大爷,他把我们直接带上了停机坪。一辆行李拖车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几十个箱包,但是唯独没有张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