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关于某位鱼类学教授的古老故事,我不记得第一次是在哪里听到的。一天教授正在讲授关于称为鲟的名贵鱼种的动人课程。这位学识渊博的博士左手拿着一叠笔记,那是他不辞辛苦从所有关于AcipenserRubicundus(红鲟)的书上摘录下来的,右手拿着教鞭,用来指点有关所讨论课题的巨幅精美图画。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缓慢过去,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先生们,”他说,“鲟……”正在这时,门开了。一条发亮的老鲟带着水草和岁月的智慧,悄悄地游进了房间,直奔讲台而去。这位精通科学的人一下子愣住了,对这种打扰不知如何是好。
接着他定了定神,不失尊严地问道:“你们哪位先生帮忙把这个东西赶走,以便我接着讲下去?”当我阅读一些欧洲兄弟旁征博引的著作时,我经常想到这个故事。他们非常刻苦,非常认真,愿意穷毕生精力寻找一个遗失的文件,他们大量涉猎成包成包的印刷品和书面材料,以便能够解释像大迁移这样的重要运动的某几个年头的情况,或解释封建制度和国家朝代发展中的几个不那么清楚的方面。
与此同时,他们似乎忽略了这样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在大西洋的彼岸,中世纪仍然处在全盛时期,现代美洲是研究大量社会、宗教和经济现象的理想实验室,这些社会现象在哥伦布诞生前已经存在好几个世纪了。有几个例子将说明我的意思。
在欧洲,1200年以前,人们就停止了从一个地方 “漫游”到另一个地方的运动。在美洲,人们迁徙仍然处于全盛时期,1927年在华盛顿,一批又一批新的野蛮人强烈要求得到承认的问题跟227年罗马遇到的问题是一样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荡除了欧洲最后的封建残余。在我们美洲的城市,封建制度仍①然像以往那样活跃,那些怀疑我的话的人最好对坦慕尼协会 或我们任何一个大的政治组织进行一番研究。17世纪和18世纪给欧洲造成深重灾难的不同王朝的对立,经过改头换面仍然存在于美洲,暴力事件不断,我们的报纸足有三分之一的版面都是在报道这些暴力事件。
当然1927年使用的手段不同于1727年流行的做法,但是为争夺大片欧洲土地而战的哈布斯堡王朝、波旁王朝、罗曼诺夫王朝、霍亨索伦王朝以及瓦萨王朝,可以给今天早晨为获得对石油、粮食、煤炭或电的垄断而互相开战的成群的金融资本家很多启迪。过去一向美丽如画。距离产生的美是因为它以一层有益的灰尘掩盖了国王陛下羽饰帽子上的油污斑点。但是,200年前王朝之间的大战完全跟现在争夺水力和橡胶的金融界集团之间的冲突一样愚蠢和劳民伤财。只有一点不同。18世纪的战役是在马背上进行的。今天的战役是在摩天大楼的第十七层进行指挥的。至于路易和乔治王朝时期的历史的主要轮廓,不仅已经广为人知,而且也不那① 坦慕尼协会:1789年成立,1934年垮台。起初是美国一个全国性的爱国慈善团体,专门用于维护民主机构,后来则成为一个政治机构。
紧随宗教改革之后的神学狂热也已经熄灭。想到以兄弟情谊为名而造成的血流成河,人们开始感到有点愚蠢。他们不再愿意为了给一本神圣的书籍中某一晦涩的章节中难懂的段落增光添彩而奔赴战场。但是他们现在同样急于为了某个模糊但备受尊重的“合法继承”原则而战。以前浪费在仔细研究官方 《教理问答》的时间,现在被用来研究家谱和工商公司名录了。
大众口号的品位已经变了,但是人类依然如故,现在普通公民同样认真地 “捍卫乔治或路易的权利”,就像他的祖父100年前 “捍卫真正的上帝的荣誉”那样。由于欧洲王朝的确是职业君主的一个封闭式公司,数百年来他们的第一、第二和第三代姑表亲相互通婚,因此在十几位继承王位的候选人中很难发现谁是 “合法”的王位继承人。而那些 “近乎合法”的候选人总能操纵一个应时出现的所谓“司法顾问”班子,他们 (出于某种考虑)愿意支持其临时雇主提出的一切要求。那是离奇古怪的战争,这些18世纪的冲突,跟国际纸牌大赛没有什么不同。所有参战的国家 (而且通常在战斗结束前整个欧洲都被卷入战争)竭尽所能多赢几圈,这样到谈判解决问题时,他们跟对方说:“现在我占领了你们的4个省、9座城、12万平方英里在印度的殖民地、14万平方英里在美洲的领地、2000平方英里在非洲的领地和82名商人,让我们看看———你占领了我们的5个省,但占领的大城市只有6座,另占领1万平方英里在印度的殖民地、25万平方英里在美洲的土地 (那太糟了,我必须拱手相让!),在非洲没有占领一寸土地 (这比较好)以及279名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