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立冬·小雪(1)

有戏 作者:阿闻


说到“冬”,自然就会联想到冷。“立,建始也”,表示冬季自此开始。“立冬之日,水始冰,地始冻”。现在,人们常以凛冽北风和寒冷的霜雪作为冬天的象征。昆明当然感受不到真正的立冬景致,树还是绿的,风也绝不凛冽。小雪表示降雪的起始时间和程度。“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霜枝”,昆明更是难得观赏到“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迷人景色。十一月份的上下旬,昆明的气候暧昧,因为暧昧,引来了全国和全世界的喜好暧昧的人们前来过冬,就好像夏天找个地方避暑一样。

我爸在这个季节不说话,他正式进入“冬眠”。修行开始了,每年一度,风雨无阻。他嘱咐我说,要调整心态,平静地等待他冬眠一阵,然后,他醒了,我就迎来自己的“周岁”了。

我爸不说话我好寂寞,我试着去打扰他,我问,爸,老爸,冬天了,十一月份了,太阳的经期是多少了?那个黄经白经的,你记得吗?

我爸无动于衷。他真幸福,他怎么可以找到这么好的修行方式!

二○○三年冬天开始的时候,蔡红梅便彻底消失。其实十一月份并不冷,蔡红梅去的地方才有真正的冬天,北京比昆明冷多了。我想,她应该在昆明过完了这个冬天再回去,那她就不会受罪。她走之后,我还是有点怀念她,免不了的怀念。我找到我爸的破手表,又一次拿到街头的修理部去修理,但还是没修好。我觉得,如果我在蔡红梅离开之前提出要她的那块老式手表做纪念,也许她会毫不犹豫地扔给我,就像她扔给我毛巾那样不假思索。但,也许,她会拒绝,拒绝得坚决彻底,让我不报任何幻想。

我得承认,蔡红梅打破了沈玉对我的第二次温情。我在已经明确地告诉沈玉中断爱情之后,片场的一场面对导演、面对记者的“戏”,我演得惟妙惟肖,走出片场时沈玉看我的眼神已经渐渐恢复了原先的意味,而且,那眼睛里充满感激,充满感情,她继续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放。虽然第二天报纸上引用了我和蔡红梅的照片并推出一些猜测,但沈玉没说什么,并能看出来她不想说什么了。我的手机没电,她找我,只是想再和我在一起,她打不通我的电话,她去了我家,我妈说我在外面,她走了,不一会又转回来了,她在我家的电话机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显示,那正是我在宾馆打给我妈电话时留下的。沈玉查询并确定了这个宾馆。后来沈玉曾清淡地对我说,她赶到宾馆,在大厅里安静地坐下来,她对自己说,真贱。

蔡红梅沉默了一下,对沈玉说,我,马上就离开昆明,马上离开你们。

沈玉沉默了一下,说,没什么,一整夜我坐在这里,想明白了,我们,还是朋友。

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突然相互伸出了手,拉在一起。

宾馆大厅空空荡荡,三个人站成一个几何图形,但当两个女人的手拉在一起的时候,她们是一条线,我,是一个点。

于是,在已经开始了的冬月里,我面对了一片寂寞。蔡红梅走了,沈玉几乎不和我联络了,我妈郁闷了。公司的事情在这个月份已经是尾声了,更不需要我去忙活什么,何况我每次去公司都能看到孙元波和叶君、柱子和叶萍分别亲密地坐在一起。小柳也天天到公司去送饭,她除了送饭还有别的追求,她和刚来公司不久的那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已经进入热恋状态,据说那陈姓男人几次拒绝了小柳,但小柳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人家,穷追不舍。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羡慕,那些曾经羡慕我和沈玉的人,现在让我羡慕得要死……

媒体的跟踪报道终于在几经周折后跟踪到了我身上,喜欢八卦的读者不停地寻找意淫和感官刺激的机会,报社的“报料热线”电话不断,有人发现了我在游荡,于是“报料”,于是记者摸到了我的电话,从旁门左道询问一些别的事情,再慢慢勾引出我说出只言片语,再在那些只言片语中找切入点或突破口,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记者的骗术好像是法律支持的,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记者用谎话骗取对方的信任,然后引导对方说出实情,而且偷拍偷录的音像资料都可以在电视上名正言顺地播出。我想,这就意味着这些手段的“合法”了。我对电话里的记者说,我怕了,我不敢抨击你们,你们厉害,长短圆扁任由你们信口开河,越八卦越离奇你们越有成就感,我不能配合这些荒唐的事情。电话里的记者说,我们是为广大读者服务的,你不愿意说,那没关系,至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嘛。我说,小姐,我如果和明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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