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给搞糊涂了。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这句谎话是你编出来的?”
“我这么做是怕他们往后不认账。因为我手里有康克林认识福克斯的证据,而他们也知道我有,所以我才在报道里写他说自己不认识这家伙。这一来,如果选举结束之后他们反悔的话,我就可以把报道重新翻出来,让大家看康克林说自己不认识福克斯,实际上却又认识。接下来,我还可以推断他在雇佣福克斯的时候就知道这家伙的过去。那时他已经当选,这事情对他不会有太大影响,但还是会损害他的公众形象。这相当于是我的一份保险单,你明白吗?”
博斯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康克林认识福克斯?”
“我有照片。”
“什么照片?”
“照片是《洛杉矶时报》的社会活动摄影师在好莱坞共济会举办的圣帕特里克节①舞会上拍的,时间是在选举之前一两年。照片一共有两张,内容是康克林和福克斯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它们都是废片,可是有一天我――”
“什么意思,废片?”
“就是没有发表的照片,用剩了的照片。不过,你知道,我经常到照片冲印部去看那些社会活动的照片,这样就可以知道本城的大人物都有谁,他们又跟些什么人来往,如此等等。这些信息都很有用。有一天,我看到了那些照片,康克林跟一个我觉得眼熟的人在一起,但我却想不出来为什么眼熟。这是因为环境发生了变化。照片拍摄的地点不是福克斯的地盘,因此我当时没有认出他来。福克斯被杀之后,有人告诉我他给康克林打过工,这时我就想起了那些照片,想起了跟康克林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那人就是福克斯。于是我就从废片档案里把照片拿了出来。”
“他们只是在舞会上一起干坐着吗?”
“你是说照片上的内容吗?是的,而且他们都在笑,看得出来他们是相互认识的。这可不是预先摆好姿势来照的,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个它们才成了废片。照片拍得不好,没法登到社会版上去。”
“还有别人跟他们一起吗?”
“还有两个女人,没别人了。”
“去把照片拿来。”
“哦,照片已经不在我这儿了。到后来,那些照片已经没什么用了,所以我就把它们给扔了。”
“金,别跟我胡说八道,明白吗?那些照片绝不会有没用的时候,没准儿就是因为它们你才能活到今天。去把照片拿来,要不然我就抓你进城,告你藏匿证据,然后再拿着搜查证来把你这儿翻个底朝天。”
“行!天哪!你在这儿等着。我手里还有一张。”
金起身上了楼,博斯便打量起狗儿来。狗儿身上穿着一件跟金的羊毛衫颜色相配的毛衣。他听到壁橱门在滚轴上滑动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巨响,大概是金在把一个盒子从壁橱搁板上搬下来,不小心让盒子掉到了地板上。又过了一小会儿,楼梯上响起了金下楼的沉重足音。从沙发旁边经过的时候,金递给了博斯一张8×10英寸的黑白照片,照片的边缘已经发黄了。博斯盯着照片看了很长时间。
“还有一张在银行的保险箱里,”金说,“那张照得更清楚,能够看得清福克斯的模样。”
博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照片。这是张打了闪光的照片,照片里每个人的脸都被闪光映得像雪一样白。康克林跟一个男人分坐在桌子两边,博斯估计那就是福克斯。桌子上摆着半打玻璃酒杯,康克林在笑,眼泡肿着――大概这就是照片被废掉的原因――而福克斯略微有些背向镜头,看不清楚他的模样。照博斯看,只有认识他的人才能把照片里的他认出来。他们似乎都不知道有人在照相,也许是因为那地方到处都有闪光灯在闪吧。
不过,博斯看得更仔细的还是照片中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站在福克斯旁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那是梅雷迪斯·罗曼,她穿着一件腰收得很紧的深色连衣裙,头发盘在头顶上。罗曼对面的是马乔里·洛,她坐在康克林的身边,大部分身体都被康克林挡住了。博斯心想,不认识她的人是没法认出她来的。康克林在抽烟,手抬到了脸上,他的胳膊把博斯母亲的脸挡掉了一半。看起来,她就跟故意凑过来抢镜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