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事不是你干的,也不是福克斯干的。你的意思是,米特尔为保全你的政治前途而杀了她,但却没告诉你。这全都是他的主意,他就这么跑出去干了。”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那天晚上,我在电话里跟他说了,说她比他给我订的所有计划都重要,也比我自己给自己订的计划重要。他说这就意味着我政治生涯的终结,我说我可以接受。只要能跟她开始新的生活,我愿意接受这样的后果。我觉得,那几分钟是我生命里最平静坦然的一段时间。我沐浴在爱河之中,并且捍卫了自己的爱情。”
他用拳头轻轻地捶了捶床,动作却软弱得没有效果。
“我告诉米特尔,我不在乎这对我的前途会有多大的损害。我跟他说,我们打算远走高飞。我没想好去哪里,只是随便说了几个地方,拉霍亚、圣迭戈②什么的。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但却还是不拿他的话当回事。我对他大发雷霆,因为他不为我们的决定感到高兴。现在我明白了,就是我的这种态度激怒了他,并最终导致了你母亲的死。”
博斯审视了他很长时间,觉得他的伤痛不像是装出来的。康克林的双眼就像是沉船上的两个舷窗,窗子的背后只有黑暗。
“米特尔跟你承认过这件事吗?”
“没有,但我还是知道。那是我潜意识里的想法,但多年之后他说的一句话却使它浮上了水面。他的话证实了我心里的怀疑,我们的关系也就此完结了。”
“他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说的?”
“那是许多年以后的事了,当时我正准备竞选总检察长。像我这样的谎话大王、懦夫和阴谋家居然被推荐去担当本州的最高执法官员,这种荒唐的事情你能相信吗?有一天,米特尔跑来跟我说,说我应该在选举年来临之前娶个老婆。他就是这么直截了当跟我说的。他说外面有一些关于我的流言,会让我丢掉选票。我说这简直是可笑,而我也不会为安抚帕姆代尔①或是沙漠地区的乡巴佬去娶老婆。然后,就在离开我办公室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顺嘴溜出来的一句话。”
他打住了话头,伸手去够玻璃水杯。博斯帮他拿来了杯子,他慢慢地喝了起来。这时博斯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那是种令人恶心的气味,让博斯想起了死人和停尸房。康克林喝完之后,博斯取过杯子,把它放了回去。
“他说了什么?”
“离开我办公室的时候,他说――我记得他说的每一个字――‘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没把你从那次娼妓丑闻里救出来。要是我当时不管你的话,现在也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了,因为大家都会知道你不是同性恋。’这就是他的原话。”
博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开了口。
“他可能只是在打比方。他的意思可能只是他帮你撇清了跟这件事情的关系,让你摆脱了认识她的丑闻。这不能说明人是他杀的或者是他找人杀的。你当过公诉人,应该知道这样的话并不能说明问题,也不能算是任何事情的直接证据。你跟他发生过正面冲突吗?”
“没有,从来没有,我太害怕他了。那时候,戈登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已经超过了我。因此我什么话也没跟他说,只是中止了竞选活动,就此退了出来。我离开了公众人物的圈子,打那以后就再没跟戈登·米特尔说过一句话,算起来已经超过二十五年了。”
“你开始搞起了自己的私人业务。”
“是的。我接了许多公益性业务,把这当成是对我自身罪责的自我惩罚。我原以为这样就可以医好我心灵深处的创伤,实际上却无济于事。我已经没救了,哈伊罗尼穆斯。告诉我吧,你是来杀我的吗?别因为我说了这些就觉得我不该死。”
康克林的问题让博斯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他摇了摇头,说道:
“约翰尼·福克斯呢?从那天晚上以后,他就把你给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