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谨慎的家伙专注地听着,我看得出他们跟我一样入神。如果摩托车手是这群野蛮人的头儿,那么可以想象我碰上了比贾格尔和瓦伦丁危险两倍的人。
意识到我的手机在振动,我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还是莉比姑姑。除了车手,所有的人都转身对我怒目而视。那位摇滚明星似的家伙却纹丝不动,好像他知道我一直都站在那儿。
我迅速向通往舞池的拱廊走去,但转眼之间有人站在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
我吸了口气,昂起头。他的紫发魅惑地散落在雷朋墨镜上,严厉的目光穿透黑色镜片。这位神秘的陌生人身上散发出某种力量。带着“激情”的香气,足蹬厚厚摩托靴的他高高在上地俯视我。
“你怎么进来的?”他以浓浓的罗马尼亚口音问。
“你是老板?”
“不是,但将来也许是。”他将双臂交叉在胸前,皮夹克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吱声,“我没见过你。”他低下头,似乎在查看我的脖子,“我怀疑你不属于这里。”
我拨弄耳环,用手掌挡住自己光滑无咬痕的颈部。我有点儿怕他,但这并不妨碍我回嘴。
“证据呢?”我挑衅地问。
墨镜和头发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让我很难看清他的表情。我不确信他是否微笑了一下。不过从他的肢体语言判断,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你最好离开,因为成为我们棺材社的成员代价非常高。要不然喝点东西,我可以再慢慢解释。”
“不用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可真幸运。”他恭维我,“我是菲尼克斯·斯莱特。”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接着问:“你呢?”
“我走了。”我抽回手说。
去地牢大门的中途,他的胳膊箍住我。我生气地转过身,面对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人,一只黄绿色一只冰蓝色的眼睛正盯着我。是贾格尔·麦克斯韦。
我倒抽一口气。好几个月没有单独地近距离看到亚历山大的宿敌了。
贾格尔看起来完全是老样子——白发,发尾红色,似乎刚蘸过血。左耳三个银环,胳膊上文着“占有”的字样。他胳膊上搭着黑色连帽斗篷。
他逼近我,犹如蜘蛛逼近落网的苍蝇。
“你怎么在这儿?”我一边后退一边问。
“你怎么在这儿?”他态度强硬,逼得更近了。
“我以为你在罗马尼亚。”
“我以为你在亚历山大的怀里。”
“我来这里找——”
“找谁?”他紧紧盯着我的嘴唇,等我的回答。
“我姑姑。”
“你姑姑是这个棺材社的会员?”他嘲弄地问,“她多大?四十?五十?我可没见过这儿有人带着助行器跳舞。”
“她又不是在这里,傻瓜。”我争辩道,“她住在镇上,不过你最好——”
“我对你姑姑没兴趣。不过,你嘛……”他深深地吸气,仿佛正把我吸进去,然后舔舔苍白的嘴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在这儿。本棺材社只有会员能进,而且一旦加入,永世享有会员资格。要不就是……”
“要不就是什么?”
“要不就是你已经成为会员了。”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用冰冷的双手抬起我的下巴,将我的头从一边转到另一边,检查我的脖子。
“放手!”
“不放。你真不该来这里,这不是你们这类人能来的地方。”
“我没有同类。”
“真糟糕。这一切不就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他直视着我的眼睛,黑色的指甲沿着我裙子的领口滑动。他舔舔嘴唇,猛地露出獠牙。
菲尼克斯插进我们之间。他和贾格尔四目交接,随后贾格尔退开。
几十个会员聚在四周,一半在贾格尔那边,其他的站在菲尼克斯两侧,似乎等着决一死战。
我不知道该选哪边。虽然贾格尔凶残,但至少我知道自己在跟谁打交道。随着双方的气氛越发紧张,我觉得还是走为上策。
我逃到几码开外的窗帘后藏好。喘过气后,我从布帘的缝隙往外窥视。
我不确定自己闯入的到底是什么棺材社,但我有个模糊的想法。满是血的饮料,亮闪闪的獠牙,一个会员资格持续到永恒的棺材社。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确定。
我伸进包里掏出露比送我的化妆镜盒,对着我后面,然后深吸一口气,瞄向镜面。我僵住了,拥挤的棺材社和舞池在镜子里空无一人。
我来到了真正的棺材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