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个白花花的人体腾地从床上跃起……
周五的晚上,向东来电话问我回不回多伦多,我说不回,这周太忙。
星期六的早上我改了主意,决定立即回多伦多一趟,给肖梅和向东一个惊喜。
周末的清晨,走廊里静悄悄的,只听见自己的心跳。走到肖梅的门口我就想笑,这门里现在是肖梅和向东的家,我反倒成了外人。
刚要举手敲门,门里传出一连串的响动。我好奇地贴了耳朵去听,那响动分明是一男一女在呻吟,急促而兴奋。那女的一听就是肖梅,那男的?啊!…… 怪不得昨天向东打电话问我回不回来,原来他们早就趁我寒窗苦读的时候做了夫妻。
我一下子乱了方寸,心悸让我几乎窒息,一股怒气直抵脑门儿。
我连续地按着门铃,没有间歇,铃声里带着愤怒。门很久才开,也是带着怒气的,肖梅胸前裹着一条浴巾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你有病呀,这么早来敲门,你不是不回来吗?”
我一个闪身进了屋子,瞥了一眼门口的den,向东果然不在里面。我立刻咆哮起来:“幸亏我回来了!”然后直奔肖梅的房间而去,肖梅像炸碉堡的战士一样扑上来:“宁宁,你干吗?你太过分了!你不能进去。”我带着敌意地一把推开她:“你才过分呢!Fuck off!!!”我用英文骂了平生第一句脏话。
在我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个白花花的人体腾地从床上跃起。屋子里拉了厚厚的窗帘,昏暗中弥漫男人的体味。我紧闭着双眼站在昏暗中:“向东,你混蛋,你他妈的混蛋!”两行泪水从眼角流出,我感到死一般的绝望。
“What happened! May.(出什么事了,May )”床上传来地道的英文。
“嗯?!”我愣住了,不解地站在那里。
肖梅走了进来,一把拉开了窗帘,刺眼的白光照亮了屋里每一个角落,明晃晃地闪着我的眼睛。我用手挡了一下,侧眼一看,床上坐着一个裸着上身的秃顶白人,难怪黑暗里看白花花的。
肖梅重新系好了浴巾不紧不慢地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左腿一翘,顺势点了一支烟:“看清楚了,不是你家老公?”
“对不起,肖梅,我以为……”
“他昨晚没有回来,说是和朋友去郊外挖蚯蚓去了。”
“挖蚯蚓?”我很奇怪。
“说是能挣钱,必须要夜里去。”
“ I’m sorry,I’m so sorry!”我感到无比的尴尬。
“Could you please?(你能离开一下吗?)”床上的男人微笑着示意我能不能出去一下。
我急忙退出了房间,静等着肖梅出来骂我。
房间里先是叽里呱啦地一通对话,接着就是两个人的笑声,然后哗哗的水声淹没了他们的说话声和笑声。
肖梅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色彩柔和的休闲装。几个星期没见肖梅, 她有了很多变化:头发恢复了以前俏丽的短发,还挑染了酒红色,额前铰了一排齐而短的刘海,看起来很像奥黛丽 赫本;眉毛也修剪过了,弯弯的;皮肤刚经过了打理,水嫩水嫩的。
“刚才是个小误会,不提了。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Bill(比尔)。 Bill, 这是我最好的女朋友,Ginger, 向东的太太。”肖梅给我们介绍。
Bill身材高大,像个篮球运动员,体积也大,像日本的相扑,脸却生得极小。肖梅和他在一起就像金丝雀和大象。
“宁宁,刚才我脾气不好,你别生我气呀。咱们还是朋友吧。”
“哪里,你收留了向东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是我不好。”我不好意思地说。
人在异乡,好比一片飘飞的叶子,有诸多的难处,能有地方住,不用经历落魄已经是万幸了,那种面子上的尴尬在经济能力的苍白面前也就无足轻重了。
Bill白天有个客户先走了,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